而大炮就是強權,由此更能判定,真理與和平只存于大炮的射程之內。
王家屏撫須呵呵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郭淡,你的這番話,若是用來規勸君主,那確實說得非常妙,而且說到了根本上。”
正在吃瓜的萬歷,不由得瞟了眼王家屏,你這扯朕干嘛。
王家屏突然話鋒一轉,道:“但就一篇刊登在報刊上,供天下人閱讀的文章,就非常不妥,你心里清楚真理與和平,邪惡與殺戮皆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內,可你卻偏偏單說真理與和平,不提邪惡與殺戮,就連我們也都產生了誤解,那更別說那些普通百姓,倘若百姓聽信你的話,認為大炮的射程之內,只有真理與和平,這后果不堪設想啊!也可見你是心懷鬼胎。”
郭淡拱手笑道:“不愧是王大學士,一眼便看出,我是心懷鬼胎,厲害,厲害。”
王家屏一臉錯愕。
這就承認呢?
又見郭淡環顧四周,笑道:“我的確是心懷鬼胎,而我這鬼胎,就是希望由各位來指出這一點來,大炮的射程之內,不僅存在著真理與和平,同時也存在著殺戮與邪惡。
如果各位刊登這么一篇文章反駁我,我將會馬上再刊登一篇文章,表示非常認同。”
王家屏詫異道:“這是為何?”
郭淡笑道:“因為我只是要證明真理與和平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內,我的目的又不是要否認邪惡與殺戮不存在與大炮之內,如果王大學士認同我的觀念,那我就的目的就達到了。”
王家屏是恍然大悟。
真是沒有見過誰能夠無恥的如此清新脫俗,堂而皇之。
真不愧為當世奇才!
王錫爵十分好奇地問道:“為何你要特地去證明這個觀點?”
郭淡反問道:“那不知大人是否認同我這個觀點?”
王錫爵沉吟少許,道:“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這里面亦有主次之分,其實你指出的這個問題,也就是自古以來都存在爭議的王霸之爭,到底是行王道,還是霸道,亦或者王霸雜之,那是眾說紛紜,我私以為當以王霸雜之,但要以王道為先,倘若前朝是以仁政治天下,以天下百姓為先,太祖也就不會起兵,而若當初太祖不是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先,太祖也不可能建立我大明朝。”
“大人說得非常有道理,但跟我這篇文章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郭淡搖搖頭,又道:“我要說明的是一點,不管你是出于邪惡,還是出于正義,大炮都是唯一,這一點是恒定不變的。”
王錫爵暫時想不出反駁得理由來,他心里也知道,這確實就是事實,如孔孟這種級別的圣人,在沒有擁有大炮的情況下,也不能成功,而且他們游說的對象,也是握有大炮的人,可見仁與不仁,還是必須要依附于大炮。
但他也不想給這個言論,給予肯定,因為這會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又問道:“你說明這一點,到底是出于何目的?”
“憤怒!”
郭淡道:“這一篇文章完全就是出自于我的憤怒,我是懷以無比的憤怒,寫下了這篇文章,若是我心平氣和,也寫不出這種文章來。”
“憤怒?”
王錫爵疑惑道:“什么憤怒?”
郭淡道:“你們這些文臣,滿口仁義道德,張口圣人,閉口圣人,然而心里卻漠視生命,漠視仁義,漠視圣人,你們這一群偽君子,可真是人神共憤啊。”
張鶴鳴怒斥道:“你真是血口噴人。”
郭淡笑道:“你的氣急敗壞,證明你很心虛。”
張鶴鳴腰板挺直,朗聲道:“我張鶴鳴行得正,坐得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你倒是說說我們何時漠視生命,漠視仁義,漠視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