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4日星期二
老張從ICU轉到普通病房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一直在昏睡,
不分日夜,睡得天昏地暗。
偶爾也會有醒來的時候,但腦子是糊涂的,
時不常胡言亂語,看我用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眼神。
問他想不想回家,他說不想;
問他為什么不想,他說:我沒有家。
那一刻,我聽到自己的玻璃心嘁哩喀喳作響。
問他記不記得住在哪里,
他說他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我失笑,問他松花江的特產是不是松花蛋,
他說:我沒去過松花江。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
老張以前經常看中央三套的各種音樂節目,
知道的歌曲很多,但是因為五音不全,從來沒開口唱過。
老張,沒想到你平素表現出一副文藝不愛好者的模樣,
骨子里竟是被音樂沁染了。
話雖可以笑著說,而且這情況只是個過程,
但我的玻璃心時不常還是會酸酸梗梗,堵堵悶悶的。
那段時間是最難熬的,我曾有連續27個日夜沒有睡上一秒的記錄。
那時,草木皆兵。
所幸那時,閨蜜說:醫學上,你只能聽我的。
從那時起,閨蜜是我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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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十五病區年青的醫生聊完,
領導重回老張病房:沒事,你老爸狀態挺好,
明天腦胸做個CT,再去前面背個背包,
我跟心臟科具體商量一下,先把起搏器裝了。
什么玩意兒?撓撓頭,再掏掏耳朵,應該是沒有聽錯吧——
心臟起搏器?
我想抓起老張偏癱的左手數數手指:腦、心、腿、腳,
手術的次數,怕是一個手不夠數了。
我看閨蜜:老張又要換病區?
我們上樓不久,還沒看見傳說中高大的帥哥康復師呢!
閨蜜微一揚眉,小動作因為戴了口罩而被放大數倍:我安排。
自信到氣人。
嗯,都聽你的。
我的慫包人設上線。
閨蜜沖我瀟灑一揮手:下去了。
倏然松下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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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區時,經常麻煩小黃醫生照顧老張;
后來,也常麻煩小程主任關照;
到最后,連小王醫生也對老張多有照顧。
到了十五區,原想跟在樓下一樣,跟每個醫生護士搞好關系,
但是好像,不太容易。
老張的病情在這里尤為突出,大家都怕他有個閃失,不好擔待。
上樓這么久,老張還沒離開過病床,
躺久了,背上都出紅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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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錯藥了,
此處,不是一句扯淡,而是老張的經歷。
對于老張要裝心臟起搏器這件事,心臟科G主任是這樣說的:
藥物是誘因。
那是老張到十五病區的第二天,
小可愛主任來給老張針灸,發現老張心率過低,
果斷停針,查看老張藥單,與八樓開藥醫生一一電話溝通,
最后發現老張的一系列藥品里,有一款早就停服的藥物。
小可愛立刻沒收了藥、隨即安排了各種檢查,
報告一出,心臟科、腎病科的醫生被叫來會診,
老張從二級護理緊急上升至一級護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