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護工一個都進不來,連短期調配都不行?!
小伙子說出了我的心里話。
對病患和家屬來說,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工,
能照顧好病人就足夠了,
很少會有人在醫院討價還價。
干活不情不愿,卻接了一堆病人的護工;
不經人同意,把自己的伙食費掛在病人賬單上,
事情敗露后還罵人家沒良心的護工,
家政老師一直維護,著實奇怪。
老張還在手術,我的手腳還在顫抖;
無暇琢磨家政老師一肚子水是什么顏色,
我匆匆趕回手術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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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時間總是漫長,
我在手術室門口幾乎要嚇破了膽。
搬出筆記本胡亂打字,
想要排遣已經流竄到五臟六腑的悲觀,
突然,手術室門開了。
“家屬呢!”
一個便服眼鏡男人探出腦袋。
我哆嗦地舉起右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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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生的第一次,
第一次進入手術室。
說真的,如果可以,我并不想進去。
閨蜜給老張請了個教授專家一起進行手術,
專家穿著自己的便服,
完全看不出與穿著淺綠色手術服的閨蜜,
進行過同一臺手術。
專家對著電腦給我講述手術的難度和手術的順利,
總結一句話:雖然老爺子不配合,
但是我們用了個翻山越嶺的辦法,最終攻克了高地。
他說:不錯,手術做得還是不錯的。
很奇怪,明明聽清了,可我還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明明透過一墻玻璃,我就能看到手術臺上的老張,
可我還是覺得眼前模糊。
出手術室的時候,似乎看到閨蜜就站在旁邊,
那身淺綠的手術服,其實很好看,
可那時的我,能想到的比喻卻只有——青蟲。
跟老張一起回到病房,沒有護工的不便立刻撲面而來;
小芳拿著手機從外面回來,一看見我,立刻把手機遞給我接聽,
是那個不好說話的家政老師。
老師在電話里為四樓的護工夫婦向我道歉,
說他們也有需要改進的地方,請見諒。
沒多久,八樓張阿姨來報到,跟我抱在了一起。
阿姨也不容易,家政老師是頂頭上司,
讓她怎么做,就得怎么做。
小芳說,她抬出了醫院院長,那家政老師才松了口。
至此,護工的事總算搞定了。
當我的張阿姨第一次給隔壁床小伙子洗臉的時候,
那孩子嗷嗷歡呼:阿姨,你這個臉擦得我爽啊!
接著就是各種驚奇的聲音:
阿姨,你還幫我搓泥?
我的手都變光滑了!
阿姨,你在幫我洗腳嗎?
我還以為腳就只拿濕毛巾擦一下呢!
阿姨,別摳我腳趾,癢!
阿姨,那里我自己擦,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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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姨陪夜,讓我和小芳早點回家。
我有些遲疑,雖然閨蜜來看過老張,說情況良好,但畢竟是才手術過。
張阿姨作勢瞪我一眼:
還有什么地方比醫院更安全嗎?
他除了腿上貼了個蓋子,什么毛病都沒有,你在這里干啥?
快走,家去吃飯,家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