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問楓驚訝地向藍隱看去。
藍隱笑,“都說是將功折罪,自然要做些好當功的事。難不成你要在我這碧水閣侍弄一輩子花草么?再者說,碧水閣的花草本就不多。”
方問楓趕緊放下花瓶朝藍隱跪下了,“但憑六公主吩咐。”
“在這里等我吧。”藍隱邊說邊往內室走去,“我更了衣就來。”
方問楓沒有抬起頭,低低應了聲“是。”
藍隱沒花太長的時間,換好衣裳出來了。她今天在紗裙之外裹了一件顏色鮮亮的大氅,到外室時,她只喚上了方問楓,沒有再讓任何其他人同行。
碧水閣距離藍釉的宮苑不算近,一路上藍釉和方問楓一前一后沉默著走路,速度很快。
又走了一段,藍隱忽然停了下來。
方問楓剛才一直都是牢牢跟著藍隱,只看腳下沒看前方的,現在藍隱忽然停了,她抬起頭才發現自己跟著藍隱走到了一個不太正確的方向。這里很偏僻,雖然也能通往藍釉的宮苑,但正常來說她們不該走這路線的。
就在這時,藍隱緩緩地回過身,看著她啟齒道,“殷天妃的事后,我父皇在碧水閣外室的侍從中安插了眼線,用來監視我的行蹤。那眼線來得很明顯,但他是我父皇的人,我自然不會動手除他,可是顯然,我父皇覺得一個眼線不夠。”
說到這里,藍隱伸出手用食指挑起方問楓的臉,讓她和自己對視。“于是,父皇就送來了你這個更隱蔽些的小眼線。”
藍隱的手指很涼,目光更涼,方問楓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聽藍隱說完了話,她撲通一聲跪下了,“六公主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奴婢污蔑您有罪在身,天帝是讓您處置奴婢,這才送奴婢過來的!哪有什么眼線一說?”
“方氏的人,就算有罪,也不是我能隨意殺剮的,我父皇便是清楚這點才放心送你過來。不過你放心,我帶你到這地方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現在對你說這些話亦不是想讓你死個明白。還是從前就說過的那話——我不會殺你,但我是有條件的。”
方問楓依然顫抖著,不過聽完藍隱最后一句話,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還請六公主明示。”
“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想活命的人。”藍隱蹲下了身,“所以我想告訴你,不管你因為什么原因、受到誰的派遣來了我這里,人在碧水閣,你的命說到底就還是在我手上。我不能用處罰的方式直接殺你,可是想除掉你,還是不難的。你的死活究竟誰來決定,我希望你想清楚。”
“奴婢明白。”方問楓的聲音很小。
“真的明白了?”藍隱問她。
“是,奴婢明白!六公主您現在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定以您馬首是瞻。”
藍隱輕聲笑了笑,“我說過,你很機靈。但是你放心,我不是讓你違背我父皇的意思,相反,我交給你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好好留在我身邊當眼線。”
方問楓抬起了頭,她眼中因為恐懼蒙上了一層水霧,不過聽了藍隱的話,好奇大過了恐懼。“六公主的意思是說......”
“我也說不清我是什么意思。打個比方吧?就比如等一下見到長公主,她若是打我了罵我了,或者說了什么對父皇大不敬的話,你這個眼線可得詳實地向父皇稟報。”
方問楓這才懂了,連連叩頭,“六公主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她話是這樣說,藍隱卻并不信。
見到方問楓的這些時候里,她已知道了方問楓就是個墻頭草的秉性。之所以在這時候對方問楓說這些話,是因為現在的她確實比藍釉勢強,再加上這一番施壓,方問楓必會暫時倒向她這邊,對藍秉光說一些添油加醋或是斷章取義后的,對藍釉很不利的話。
而這一段時間的傾向就足夠了。
藍釉,未必能活過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