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李多多的人生,只有節約,不許浪費。
院子里的長工們只看到這姑嫂倆嘀嘀咕咕,然后地主家的傻閨女開始喝豆漿,都很羨慕,發出了和錢月一般的感嘆。
有人就是有福氣,啥也不干還吃香的喝辣的,像他們,一天累到晚,也不過是剛剛能糊口。
想起這干活兒的事兒,長工們就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公雞打鳴的問題來。
都是常年做工的人,誰也不傻,他們都去地里干了好一陣子的活兒了天都不亮,這肯定是不對勁。
李多多隱約聽得一言半語,立刻就放下了碗,溜達過去蹲在旁邊豎起了耳朵聽。
然后就聽到長工們說今晚要去雞窩那邊看看什么情況。
李多多仔細回憶了一下周扒皮的故事,貌似那些被剝削的長工們最后用麻袋蒙了周扒皮的頭,非說他是偷雞賊,正大光明地打了周扒皮一頓,還讓周扒皮有苦說不出。
上學的時候聽到這個故事只覺得周扒皮這是壞人罪有應得,但此時此刻,這“周扒皮”是自個兒親爹啊。
李多多決定以后晚上一定得攔住摳搜爹,決不能讓他挨打。
晌午時分,李福祿送了豆腐,喜滋滋地扶著腰回來了,他們家的豆腐雖然還不是正宗的白玉豆腐,但是因為品相好,掌柜的已經同意了,再有這樣的豆腐,一斤多給一文錢。
對李家人來說,這可是大喜事兒,都高高興興地湊在一起討論今兒做豆腐的手法到底跟往日有什么不同。
李多多卻一心關心著摳搜爹的老腰。
現在的官道還是黃土路,和上輩子的柏油大馬路可不是一個級別,摳搜爹趕著牛車跑了一趟鎮上,這腰看起來都快斷了,雖然人很精神,但是躺在炕上還扶著腰的動作,表明了他的確很痛苦。
“爹,您腰疼,得找大夫看,大哥也腰疼,得買毛驢。”李多多坐在小板凳上,一張小臉都糾結成了一個包子,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按照原主往常的說話節奏一板一眼地說道。
“喲,多多懂事了,知道孝順爹了!”
李福祿笑瞇瞇地看著小女兒,招手將她叫到跟前,摸了摸她的腦袋:
“爹不找大夫,歇歇就好了,省下來錢給我閨女買花戴,還有這毛驢,一頭能頂上二畝地了,多貴啊,爹還是多買兩畝地,到時候給多多做嫁妝。”
從前摳搜爹摳搜的理由也是這樣的,要給小女兒買花戴,要給小女兒攢嫁妝。
為什么要多給小女兒攢嫁妝呢,因為小女兒傻啊,李福祿兩口子害怕小女兒以后的日子不好過。
不知道原主聽在耳中是什么感受,但是李多多鼻子一下就酸了。
這么一個白面饅頭都舍不得吃的摳搜老頭兒,對她是真好。
“不行,爹得看大夫,爹得買毛驢……爹不看大夫,多多就不吃飯!”
李多多一抹眼睛,干脆揪著摳搜爹的袖子嚷嚷著鬧起來。
其實李大寶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平時他只要一開口說這個話,就會被李福祿一口否決。
此時見妹妹鬧起來,李大寶連忙也開口跟著勸他爹:
“爹,多多說得對,咱省吃省喝,這看病不能省,您這腰真得看大夫,該花錢咱就得花……”
“我說不看就不看,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福祿一聽“花錢”兩個字,笑容立刻就沒了,揮手趕人。
李大寶卻一反平日的聽話,轉身就朝外走:
“我這就去請大夫來,這錢我出!”
當初為了讓他能娶到同樣出身地主家庭的錢月,李福祿分了三十畝地給他,他手里也攢了一點兒錢。
錢月一聽要花他們小兩口的私房錢,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但到底也沒吭聲。
她娘家爹也是個摳搜地主,但都沒李家這么輕重不分地摳搜,得了病都不看,那掙錢干什么?
這次要是能趁著小姑子鬧起來,治治公爹這摳搜的毛病,她還是很樂意的。
如此一想,錢月只覺得小姑子今兒看起來格外順眼。
李福祿卻是萬萬舍不得花這個錢的,掙扎著起來怒吼:
“你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那您就打斷我的腿!”
李大寶已經小跑出去了,遠遠地回了這么一句。
大哥總算敢反抗摳搜爹了,真好。
李多多抹抹眼淚,繼續拽著摳搜爹哭鬧,錢月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公爹的出氣筒,趕忙就抬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