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祿打發了大夫,安頓了那個年輕人,就召集一家人說話:
“吃藥費銀子也就罷了,不干活可不行,這些江湖郎中就是騙人的,不能信……”
“爹,人家王大夫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你還是聽王大夫的,不要再操勞了!再說了,現在多了頭毛驢,磨豆腐這個活兒我帶著娘和錢月也就干了,你沒事多歇歇。不過……”
李大寶抬頭看了一眼院子里拴著的那頭小毛驢,神色凝重了幾分:
“爹,你弄清楚這個人的來歷沒有?”
李大寶和李多多一樣,壓根兒就不相信自己的摳搜爹曾經對人有什么恩。
李福祿尷尬地笑了兩聲:
“這個……雖然時間久了我也記不清了,大概,可能,或許是有的吧……”
“爹,這種便宜咱們不能占!天底下沒有白白掉銀子的事情!”李大寶一看老爹這樣子,就急了,“這人來歷不明,出手又這么大方,肯定是有什么企圖!”
“大哥說的對!”
李多多趕緊敲邊鼓,摳搜爹被銀子沖昏了頭腦,總算大哥還很清醒。
李福祿卻看了一眼李多多:
“你別跟著湊熱鬧,他來可不只是送銀子的,他還跟你有婚約。”
“什么?”
李多多一雙大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咋滴,天上不光掉餡餅,還掉婚約啊?
這餡餅在她眼里儼然就是陷阱,這婚約又是什么鬼?
菜瓜娘也慌了:
“孩兒她爹,咱們多多可不能亂許人家!”
小女兒腦子不太好使,一家人是為她的將來發愁,可也不能隨隨便便把小女兒嫁給個不清不楚的人吧?
李福祿看著老伴兒滿臉的“你要賣女兒”,氣不打一處來:
“我是那種隨便給多多找人家的人嗎?這個婚約,也不是人家胡亂捏造的。話說他要是不提這婚約,這事兒也就稀里糊涂的了,但是他提起來這婚約,我倒是想起來他爹是誰了。”
“你還真救過人?”菜瓜娘瞬間對自家的摳搜丈夫刮目相看。
“這……也說不上救人吧。”
夕陽西下,李家人破例沒有下地干活,全都窩在屋子里聽李福祿回憶當年。
據李福祿說,十年前他的確給一個人請過大夫,但那不是他好心給人請大夫,是那人從路邊的客棧里出來攔住了路過的他,給了他五兩銀子,他才幫人家捎個話到保和堂的,至于后來大夫去沒去,那人怎么樣了,他就沒太關心。
當時那人除了給銀子,還盯著他看了許久,然后問他是不是有個女兒,他說是,那人就笑說家中有一小兒,若是日后他愿意,可結為兒女親家。
李福祿那會兒只顧著看手里的銀子真不真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么一個陌生人說什么,就隨口應了一聲“行”,連人長什么樣兒都不太記得了。
回到家之后,他將銀子藏好,轉頭看見剛會走路的小女兒正盯著他看,覺得這好運氣也有小女兒的份兒,模模糊糊想起來那人說的結為兒女親家。
他就抱著小女兒玩笑了幾句,還被當時還在世的李老爹給訓斥了一頓,不許他再胡說,他也就漸漸忘了這回事兒。
今兒這年輕人又是說請大夫,又是說婚約的,他才想起來這茬。
聽摳搜爹說完了,李多多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爹,這哪兒是婚約,這就是一句戲言,你嚇死我了!”
“什么戲言,既然人家當了真,這就是婚約,這可是門好親事!”李福祿臉上的褶子頓時笑成了一朵老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