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爺好意,我得帶著主子的遺物回老家去……主子他尸身不能回去,我得把他的東西帶回去,好歹在那邊給他安個衣冠冢,也算是給主家一個交待。”
王喜說得情真意切,儼然一個忠心耿耿的忠仆。
李福祿也就沒有多挽留,幫著處理了宅子里的東西物件,又變賣了小趙名下的田產地畝,將銀兩和剩下來的東西一起交給了王喜,放他離開了。
王喜走后,這深山里的幾棟宅子,一并寥落了起來。
前后統共不過十來天,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如今都不敢大聲說話。
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的掌上明珠李多多,不說話了。
就從認領小趙尸身那天開始,李多多哭了一場之后,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她吃喝照常,行動自如,臉上也不見多少悲痛,只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以前的生動活潑全無蹤影,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一樣再無波瀾,看了讓人心酸又害怕。
菜瓜娘不放心,生怕女兒又回到了小時候那般,又怕女兒一時想不開尋短見,只得日夜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眼珠子都不敢錯地看著。
錢月也很心疼小姑子,親自去安慰了李多多好幾次,但毫無用處。
只能天天派了兒子在李多多身邊不停的說話,只盼著李多多能對她往日里最疼愛的小侄子做出些回應。
可這些都沒有用,從前口口聲聲說絕不要嫁給小趙的李多多,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樣,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
眼看著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就要枯萎,一家人急得六神無主。
最后還是即將去州府秋試的李二寶發了話:
“我看多多這是心里驟然間受了打擊,傷心過了頭,陷在迷障里出不來了。我聽先生說過,越是這樣越不能讓人悶在家里,只怕會悶出毛病來。”
“我看不如我上京的時候帶著她,讓她去外面走一走,權當散散心,或許還能好起來。”
身為一個秀才,李二寶如今說的話,在家里還是很有分量的。
思慮再三之后,李福祿答應了:
“老二你在外面待的時間長,想必也是見識過一些事情的,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讓多多跟著你出去走走,萬一能好起來,也是她的造化。”
一家人就這么決定了,開始為李多多出遠門做準備。
一直照顧李多多的胡嬸兒是要跟去的,李多多往日里喜歡的衣衫也都是要帶的,她屋子里那些小玩意兒,也都裝了,準備給她帶上。
一些泥人之類的都還好說,就是她窗臺上那一溜擺開的草編螞蚱,小貓小狗什么的,讓李家人犯了難。
這些都是趙明懷送給多多的。
要是不給她帶吧,萬一她路上想起來了怎么辦?
可這要帶上吧,天天睹物思人的,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菜瓜娘就自言自語的問閨女:
“多多,人沒了就是沒了,也回不來,咱活著還是要向前看……這些東西娘先幫你收起來,你看成嗎?”
“那就收起來吧。”
李多多忽然之間開了口。
菜瓜娘驚喜交加:
“多多,你,你終于開口了!”
李多多微微笑著點頭:
“嗯,我想明白了,也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