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也是連續下了幾天的雨,強子跟一群老板從鴻禧樓出來的時候,城市已經亮起了鋪天蓋地的霓虹,隔著似煙似霧的雨絲,有一種不太清晰的奢靡曖昧,夜色闌珊,一起才剛剛開始而已。
秋意清冷,強子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聽著同伴們興奮的談論接下來去哪里放松一下,忽然覺得索然無趣,他想回家了。
就像讀初中的時候,跟幾個小伙伴一起偷偷在網吧打通宵游戲,常常在打到一半的時候,心里莫名恐慌,拎著亂七八糟的書包就往家里跑,父母卻只顧著冷戰,爭吵,沒人發現半夜未歸的他站在門口,無所適從。
自他記事起,父母就總是在吵吵鬧鬧,他們努力地消耗彼此的情義,最終也沒有熬到他考上大學,就離婚各自追求自己的生活去了。
他從不奢求婚姻,卻在合適的時候遇見了蓁蓁,結婚后,他對蓁蓁沒有太多的要求,蓁蓁卻全心全意地為他營造了一個溫暖的家,他讓她失望了。
丟下幾位玩性正濃的伙伴,他不顧滿身的酒氣,把車開到了開發區,他和蓁蓁原來的家。他還有一把鑰匙,離婚后,蓁蓁并沒有換新鎖。
沒有人為他放好一雙干爽的拖鞋,沒有熟悉的味道,沒有溫暖的燈光,也沒有蓁蓁和孩子們歡樂的笑聲,他有些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放空地靠在玄關的吧臺上,墻上掛著一個中國結。他掏出手機,撥通蓁蓁的電話。
“蓁蓁,是我!”
“哦……”蓁蓁給開心掖了掖被角,想要關上小房間的燈出去再說,卻被一只胖胖的小手拉住,她就知道她沒那么容易睡著。
“媽媽,是爸爸嗎?”
“小開心啊!是爸爸,你怎么還沒睡覺!”
“爸爸,爸爸,你怎么給我打電話啊!”開心最開心地就是跟人打電話了,她是個話癆,覺得有人給她打電話是一件很驕傲的事。
強子被女兒的熱情驚到了,一時找不到什么可靠的借口,蓁蓁卻為他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因為爸爸知道下周就是你的生日,想要問你要什么生日禮物啊!”
小開心立刻興奮地從被窩里鉆了出來,穿著粉紅小豬的睡衣在床上跳了起來,“爸爸,爸爸,什么禮物都可以嗎?”
“當然!”強子有一霎的自責,他竟然沒記得女兒的生日,多虧蓁蓁提醒,所以想要盡可能地滿足女兒的心愿。
“爸爸,爸爸,我想要一只小袋鼠!”她扯扯身上的連體睡衣,想讓媽媽在胸前給她縫一個小口袋,那樣她就可以把小袋鼠也裝進口袋里了。
強子:“……開心,你想讓小袋鼠離開它的媽媽嗎?那樣它們多傷心!”
“這樣啊,那給我一只小獅子好了!”她上次在動物園看到許多小獅子,它們都沒有跟媽媽生活在一塊,還非常活潑地跳來跳去,真是一群可愛的辛巴呢,開心覺得它們既然沒有媽媽,她來養一只好了。
“咳-咳-咳——”女兒用那么輕松的口氣說想要養一只獅子,真的驚到他了,現在孩子的愿望都這么奇葩嗎。
他以為女兒喜歡的禮物無非就是芭比公主套裝玩具,醫生護士過家家玩具,再高級一點,也可能就是粉紅小自行車了,她已經會騎自行車了,一直埋怨哥哥淘汰下來的自行車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