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單手握著方向盤,望著前方的道路,神色平和,“或許吧。”
湛然愣了愣。
這不是預想中的答案。
他認為,救援隊的人會回答,‘一定會的’。
除了中途加了次油,車就再也沒有停過。
直到傍晚。
西邊沒有落日,云彩卻是橘紅的,像幅油畫。
車停在一座酒店樓下,寓言和湛然上樓找了一個房間。
看房間合適,寓言在床尾站定,看著湛然,“以防有什么變故,所以我得和你住同一間房。”
湛然是受庇護的一方,自然對任何事都沒有異議,“可以。”
晚上的時候,寓言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電線和一個燈泡,之后一番湛然看不懂的操作,燈泡便亮了起來,光在她手里散發開。
將燈泡掛在落地燈架上,寓言在桌旁蹲下搗鼓鍋。
這兩個酒精鍋也是她找的,旁邊桌上放著幾盤看著還新鮮的食材,要吃燉鍋。
她在那邊弄那些,湛然抱著腿坐在她對面,盯著她雪白漂亮的手指,看得眼花繚亂。
她好像很專業,給他一種她正在實驗臺前研究一份嚴謹秩序的項目。
點燃火,寓言放下打火機,抬眼看湛然,臨時安裝的燈泡被一根電線吊著,不牢固,一晃一晃的,晃碎了寓言睫毛投在眼下的陰影。
“吃飯吧。”她說。
湛然眼底的光影慢慢聚攏,回過神,拿起筷子,“好。”
如今也沒什么娛樂項目,吃過飯,湛然便抱著毯子站在沙發旁。
毯子是他昨天晚上在停車場躺的那條。
至于為何站在那不動,湛然也不知道,可能是覺得自己如今的境況應該等寓言安排。
寓言從浴室出來,看到湛然站在沙發邊,目光從他手里的毯子上掠過,“你睡床吧。”
聽她這么說,湛然心里是平靜的。
在她從浴室出來前,他有預想,她會這么說。
“好。”他抱著毯子來到床邊坐下,還沒將毯子展開蓋在身上,便又聽她說。
“晚上冷,你蓋那條厚的吧。”寓言將早上放在后座的另一條厚毯子遞給他,微笑說:“我不怕冷,你的給我。”
湛然頓了頓,將懷里的毯子給她了。
奇怪的沒察覺,她那句‘你的給我’,幾乎是命令。
滅了燈,房間內霎時陷入黑暗。
湛然平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感覺不到她的呼吸聲。
片刻后,他翻了個身,看沙發上的寓言。
沙發就在床旁邊,放在窗戶下,月兒爬出云梢,清冷的光輝落在她臉上。
她平躺著,雙手放在腹部,姿勢很規整,雙眸輕闔,似乎睡著了,她模樣生得漂亮,不過白日醒著時,總會讓他忽視她的長相,格外關注她的眼睛。
或許是知道,她的臉上透露出來的遠沒有眼神真實,不管她的表情是什么,不管她笑得多溫和。
湛然看著她的臉,手心漸漸出了冷汗,汗毛豎立,仿佛有陰冷的毒蛇爬過一樣,他喉嚨滾動了下,翻身躺平,月光掠過他眸時,照清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懼怕。
他沒察覺,自己收回視線那一霎,沙發上的女人,睫毛動了動。
湛然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心思比大多數人都敏感得多。
他碰到的這個女人無疑是溫和有禮的。
她來自古城的救援隊,第一次見面就救了他一命,愿意帶他去古城,路上對他貼心周到,他應該感激涕零。
可從昨夜到現在的觀察,讓他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心里的怪異。
她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