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錦藝再次醒來,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眼前的迷蒙逐漸散去,入目是棕色的天花板,鼻尖是墨香氣。
不是國師府。
“你醒了?”
清朗溫醇的嗓音流淌入耳。
衛錦藝皺了皺眉,手肘支著床,坐起身,距離床不遠處的桌旁坐著一道青色的身影。
女子周身有股清淡出塵的氣質,眼眸溫和似水,周身凜然的氣質并不會讓她看上去過于無害。
衛錦藝認識這張臉,是當朝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乃當朝圣君所出,是圣上唯一的嫡皇女。
性情殺伐果決,光明磊落,有雄才大略,再加上這層嫡出的身份,理所當然被封為未來儲君。
衛錦藝斂去眸中的情緒,連忙下地行禮,“太女殿下……”
“不必多禮。”衛見淳來到他身前,虛扶住他的手臂,“你剛醒來,御醫讓你好生休息,而且,”
她看著少年不安顫動的睫毛,笑了笑,“你該喚我一聲皇姐。”
衛錦藝眸光閃了閃,“……皇姐。”
衛見淳松開衛錦藝的手臂。
衛錦藝看著自己剛剛被別人觸碰到的地方,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他不喜歡被人觸碰,會覺得別扭。
可這會兒她已經松手了,為何還感覺手臂有種火燒火燎的感覺?
兩人皆沒發現門口站著一道筆直的身影。
寓言看著衛錦藝的手臂,那道視線如針錐般,眉眼陰了,冷若冰霜。
她緩緩收斂了身上難以控制的陰沉氣息。
抬起手,曲起雪白修長的指骨敲了敲門。
同時里面衛錦藝正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一醒來沒有看到那人,還真是讓人不愉快呢。
衛見淳:“快申時了。”
寓言:“申時。”
聽到這道聲音,衛錦藝愣了一下,連忙朝門口看去,眼睛亮了,“老師!”
衛見淳跟著轉身,對待寓言的態度很恭謹,“老師。”
寓言沉默寡言地“嗯”了一聲。
看向衛錦藝。
“過來。”
這一句溫溫和和的話,卻讓衛錦藝像被操控的傀儡,不由自主地朝她走過去。
滿心歡喜地拉住她一截雪白的衣袖,望著寓言的眼睛里,滿滿都是她的影子,“老師……”
衛錦藝臉上的巴掌印還沒退去,一頭黑發凌亂披散在肩頭,眼眸水潤明亮,看起來并不狼狽,反而讓人心生憐惜。
他臉上的傷已經上過藥了,藥膏未干,幾根發絲粘在上面。
寓言溫柔地將那幾根發絲撥下去,望著他的眼神有些心疼,“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她一個溫柔的動作,勾起衛錦藝心里所有的委屈,同時又很甜蜜,他抿著嘴低下頭,什么都沒說。
衛見淳覺得自己有些多余,很識趣地朝寓言行禮,然后離開。
寓言拉著衛錦藝來到床邊坐下。
她將衛錦藝臉上的藥洗掉,拿出自己帶來的藥膏,又重新上了一遍。
等上完藥,她猶豫了下,有些笨拙,有些試探,安撫地摸了摸衛錦藝毛茸茸的小腦袋。
只摸了兩下便放下手。
似乎沒發現衛錦藝驀地紅透的耳垂,和躲閃的目光。
“我會為錦藝討個公道。”寓言保證道。
衛錦藝壓下心里沸騰洶涌的情緒,看著寓言的臉,眸底被照進了光,“老師會怎么處理他們?”
寓言沉思了下,“按規矩,關一月禁閉,罰抄三遍男德吧。”
衛錦藝微怔,“就這樣嗎?”
“不然呢?”
衛錦藝眸底的光滅了,暗沉陰冷,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甜美,“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