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不說,靈蕓等人,確實是他在冰冷的皇宮中感受到的唯一溫暖,他將她們灌輸給自己的恨意當做真理,順從地執行著她們吩咐給自己的計劃。
他就像在淤泥中掙脫不得的蟲子,能看到的天地就那么大,他將復國當做自己狹窄的一生中的唯一能做的事。
可有這么個人,將他從淤泥中拉了出來,讓他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更好的人,他開始有了貪念,他想要這個更好的人。
復國與其說是他的所愿,不如說是任務,如今任務已經完成了,已經走到了結果,結果之后是怎么樣的,關他什么事呢?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放在他面前,他根本沒有心思再管別的。
衛錦藝來到床邊,掀開被子,上手就去找扯寓言的衣服。
寓言就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時,明顯感覺到了有只手正放在自己胸口。
“你在做什么?”
手腕被握住,衛錦藝心里的喜大于遺憾,看向寓言,“你醒了!”
寓言皺了下眉,難道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衛錦藝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很精彩,身上同樣雜亂的氣息最終變得陰測測的,對衛錦藝說:“你先出去。”
衛錦藝愣了一下,“為什么?你……”
“乖。”寓言坐起身打斷他,手摸了摸衛錦藝的臉,詭異的嗓音讓衛錦藝感覺到臉上冰冷的觸感變成了仿佛有毒蛇在爬,輕柔又陰冷的感覺,“先出去好嗎?”
衛錦藝心臟緊縮了下,下意識害怕,順從道:“好。”
出去后,衛錦藝才反應過來,現在明明是他占據上風。
真是奇怪。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明明她什么都沒做,卻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靈魂深處升起,像是在提醒他,離這個女人遠一點。
養心殿外陽光明媚,一門之隔,門內肆虐的肅殺之氣讓人感覺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
寓言坐在床上,臉上的神情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詭譎和森冷,黑暗的氣息仿佛凝成實質,讓她看起來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
與之不符的,是她溫柔到詭異的聲音,“阿寶。”
這是阿寶第一次聽她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個哆嗦,【博士……】
“我是從什么時候昏過去的?”最后的記憶,還是少年抓著身下的衣服,眼神迷離,似朵嬌艷盛開的緋靡之花,張著嫣紅的唇嬌吟的畫面。
如果是從那個時候昏過去的……
寓言低垂下似鴉羽般的睫毛,遮擋住眼底滾滾的殺意。
阿寶仿佛感覺到了,連忙道:【博士給上將穿衣服的時候!】
那剛好是馬賽克消失的時候,也是阿寶能再次看到畫面的時候,所以很確定。
接下來阿寶就感覺到,女人身上那股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危險氣息在逐漸收斂。
寓言將鬢邊的長發別到耳后,溫和徐徐,并不否認自己剛剛動了殺意,“你逃過一劫。”
呼……
雖然沒有實體,在阿寶打心眼里松了口氣。
知道自己不是在那個事關尊嚴的時候昏過去,寓言放松了下來,想起醒來時衛錦藝在做的事,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兩寸長的刀疤。
這刀疤就差那么一點便延伸到了心臟處,能看出當時情況之兇險。
寓言笑了一聲,合上衣領。
這是在兩年前,在戰場時,她以軍師柔弱的身體為他擋的,當時倒是頭一次體驗到命懸一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