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琛只能沉默。
說‘能’,是在和太后撕破臉,說‘不能’,是在否定自己的能力,傳出去定是笑柄。
魏姿笑了一聲,除了坐在她前面的相琛,沒有一個人聽到。
魏姿掩去眸底的輕蔑,視線透過薄紗,移向百官站的位置中。
除了太后和陛下,朝堂中還有一位特殊的人。
右邊臺階上也放著一把寬椅,寬椅上隨意坐著一位白袍男子,坐姿隨意,蔥白似玉的長指漫不經心地撐著額頭,一頭如瀑墨發垂到腰際,未束未綰,他未穿朝服,一身白色的長袍隨意穿著,衣襟半敞,能看到里面雪白的中衣。
如此放蕩不羈,甭說是早朝,便是尋常百姓家出街也不會這般打扮。
而與這隨意散漫的裝扮不同的是,男子那張臉格外溫潤斯文,那絕美清俊的眉眼閉著,細密柔軟的睫毛乖順地垂在下眼瞼,他的睡顏很平和安寧,仿佛這不是風云詭譎的朝堂,而是鳥語花香的世外仙境。
那似染了一層脂粉的薄粉唇瓣,微微勾著一絲弧度,他天生長了一個帶著笑意的唇角,更顯得溫柔多情。
魏姿眼底劃過一絲癡迷,音色微啞,開口道:“攝政王說呢?”
那從頭到尾一直在閉眼睡覺的男子,緩緩掀開眼皮,往上面看了一眼。
目光先落在相琛臉上,停頓了兩秒,才看向投到薄紗上,女子的輪廓。
他坐直身子,“抱歉,剛剛太后說什么?本王睡著了。”
如此理所當然,只有攝政王敢在太后面前這個態度。
太后一向對攝政王‘縱容’。
“陛下要掌權,哀家問問攝政王的意見。”
寓言將目光挪向相琛,那雙似彌了霧的黑眸看不透情緒,相琛看到那雙眼睛,卻覺得很溫和。
寓言頓了好幾秒,又把問題推給了魏姿,“太后自己決定吧,你們都知道的,本王不愛管閑事。”
魏姿笑了,只是很快那絲笑意便消失不見,冷冷道:“此事稍后再議,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底下一片鴉雀無聲。
金公公上前,扯著嗓子,聲音尖細,“退——朝——”
“攝政王與哀家來一趟御書房。”魏姿丟下這么一句,直接從薄紗后的通道離開朝堂。
寓言挑了挑秀致的眉尖,又看了相琛一眼,跟著魏姿過去了。
相琛跟在寓言身后往御書房去。
不管如何,他都是陛下,不管魏姿有什么心思,明面上都得當一位合格的太后。
每次早朝后,魏姿都會戴著相琛去御書房,傳到外面的是,太后在教陛下處理政事。
只有相琛知道,他根本沒有碰奏折的份兒,自己每次都是被魏姿給交代一點無關痛癢,雞毛蒜皮的小事。
相琛本來是走在寓言身后,他正低頭想事情,再反應過來,前方已經沒有了寓言的身影。
他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寓言雙手背后,腳步輕飄飄的,一身白袍隨意搭在身上,里面的中衣倒是穿得嚴實,所以外面的白袍衣襟散了,也并不會暴露什么。
那頭柔順的長發隨著風揚起細微的弧度,見他看過來,那雙溫潤的眼眸微微彎起一點,便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