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姑娘!清歡姑娘!”男子們激昂熱切的呼喊聲,因為擁擠推搡而引起的嚷罵聲為青樓增添了幾分本應有的煙火氣息。
屋內的幾桌散客一聽清歡姑娘的名諱,登時起身,想行至門前看個清楚,卻被青樓中的伙計攔住了路。
“幾位客官請坐好,門前擁擠,沖撞了各位就不好了。”幾人雖穿著伙計的衣裳,但一個個虎背熊腰,身子挺拔若小山,說是伙計更像打手。
幾人面面相覷,老老實實的回去坐好。
莫說這幾個人一看就是練家子,就算不是他們也不敢惹事。
老虎的地盤,誰敢撒野。
岑嬌坐在角落自斟自飲,目光輕輕落于門外。
白清歡,江南云水閣的花魁,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堪稱大家。
白清歡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偏性子又如仙子般清塵脫俗,備受追捧,所到之處,男子無不為之瘋狂。
她此番是為詩會而來,暫落長安,自云水閣放出風聲想為白清歡擇一花樓暫居,長安幾家花樓便打得頭破血流,不可開交。
以其盛名,她落榻于哪家花樓,其生意之紅火可想而知。
但世人誰敢與閻王爭,青樓一出,百家退位。
怪不得青樓今日這般安靜,原是男子們都跑去城門迎接這位清歡姑娘了。
岑嬌喝了一杯清酒,饒有興致的看著熱鬧。
男子們為能多看美人一眼,爭得頭破血流,有些人甚至鞋子都跑丟了,可他們卻未能得到佳人半分理睬。
美人猶如枝頭雪,凝在枝上,冷在心里。
可美人越是如此,男子們便越發癡狂熱烈。
岑嬌含笑托腮,只覺得眼前這一幕頗為諷刺。
這些男子中成家者不為少數,家有賢妻美妾,可那些近在咫尺的溫柔他們不屑一顧,卻偏喜歡追逐縹緲清冷的白月光。
要她說,女子無事時也該逛逛青樓,好叫她們看清楚,她們整日勾心斗角爭搶的男子是一副什么嘴臉。
岑嬌輕笑,舉杯飲酒。
“可是有何感觸?覺得他們可笑?”一道清冷的聲音忽在身后傳來。
樓內吵嚷喧嘩,聲音也聽不大真切,岑嬌只以為是哪桌散客與她搭話,頭也未回的道:“自然不是,男子慕艾,人之本性,錯在女子!”
身后之人似是一怔,停頓片刻方才問道:“何處此言?”
岑嬌牽唇,纖纖玉手搖晃著手中的瑪瑙琉璃盞,清冽的酒水在琉璃盞內蕩起漣漪,意外的好看。
“當一個女子為一個男人心傷時,她就該反省自己,為何她只有這一個男人呢?
與其勾心斗角的和別的女人爭,倒是不如換個聽話省心的來得自在。”
身后久久沒有聲音,岑嬌以為對方定被她這言論說懵了,許是在琢磨著該如何反駁她。
她牽唇笑笑,想看一看身后呆若木雞的男人。
側身回頭。
然后,便毫無預兆的撞進了一雙夜色的眸中。
少女上揚的嘴角瞬間僵住,放大的瞳孔許久未動。
男子牽唇,鼻中發出一聲譏諷的輕嘲,出口的聲音更是涼薄至極,“木雞,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