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小姐在笑什么,可想好展示什么才藝了?”柔妃笑著開口詢問。
岑嬌挑挑眉,垂首回道:“回娘娘,臣女才疏學淺,無甚才藝可展示。”
容和看得微微勾起了嘴角,又是這般看似恭順,實則蔑然輕視的模樣。
這個岑嬌,眼中還當真是沒有半分皇權。
容和牽起的淺笑讓柔妃狠狠捏緊了拳,她面色不變,依舊笑道:“岑三小姐太過謙虛了,久聞武定侯府的姑娘文武雙全,三小姐身為侯爺獨女又豈會才疏學淺。
不過,相較于岑三小姐的才藝,本宮倒是更好奇三小姐的身手。”
柔妃給了身后的宮婢一記眼神,宮婢會意,立刻取來了寶弓。
“本宮雖在深宮,但亦時常聽聞三小姐英勇救人,不愧為武定侯爺的后人。
侯爺金刀立馬,武功卓絕,想來三小姐自也不負父名。”
岑嬌望了一眼托盤中的寶弓,長睫掩眸,不辨情緒。
柔妃勾起嘴角,笑容略深,“除非岑三小姐連這點薄面都不愿給本宮。”
南國后宮沒有皇后,六宮事宜皆由柔妃掌管,薛家更是權傾朝野,薛臨手握五城兵馬司與皇城禁軍,是帝王最為信賴之人。
得罪薛家,顯然不是明智之事。
柔妃這話雖是笑著說的,但已然有些重了。
語落,柔妃又笑著抬頭望向容和,溫和的眸中帶著些許探查的意思,“陛下覺得如何?”
容和淡淡抬眸,輕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弓箭被婢女呈送至眼前,儼然有強硬之態。
岑嬌抬手,似要去拿起弓箭。
柔妃眸動,忽對上一雙清冷的眼。
岑嬌長睫微動,復又收回了手,“臣女今日還當真拉不得弓。”
柔妃眸色略暗,語氣也較之方才多了一絲冷意,“岑三小姐還真真是不講情面啊。”
孟琉毓饒有興致的看起了好戲,岑嬌與柔妃都不是什么好鳥,最好斗得兩敗俱傷才好。
岑嬌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起身,垂著眼睫,語氣涼涼淡淡,“娘娘,并非臣女不識抬舉,只是恰好前兩日傷到了手臂,拉不得弓。”
“本王可以作證。”
“本宮可以作證!”
兩道聲音齊齊響起。
眾人:“……”
瑾王殿下您可歇著吧,您說了我們也不信的好不?
但太子殿下的作證便可信多了。
容陌與容明時同時看了對方一眼,眼中同時劃過嫌棄,又同時在心里冷啐一聲“多事!”
“父皇,兒臣可以作證,岑嬌她……因爬樹傷到了手,的確不能射箭。”容明時沖著岑嬌挑了挑眉,眉宇間多有討賞之意。
岑嬌:“……”
換個理由,她也許還會生出一絲感激。
柔妃望著容明時,眸光晦暗。
岑嬌向前一步,繼續垂首道:“臣女無意拂娘娘臉面,只手臂受傷,著實無法。
但臣女愿撫琴一曲,也算為此宴助興。”
容明時聽得一怔,往岑嬌的身邊挪了挪腳步,低聲道:“岑嬌,你別逞強,有本宮幫你呢。”
就她那一腳能將男人踹得騰空的身手,還撫琴?
舞刀弄槍還差不多。
岑嬌恍若未聞,行了一個不算標準的禮,徑自走到古琴旁。
凈手,焚香,端坐,挽袖。
容明時抽了抽嘴角,看著倒還像回事,只要別彈錯音便成。
但當琴聲響起,容明時的表情詫然的與眾人一般無二。
唯有岑妙與岑妍相視一笑,絲毫不覺意外。
嬌嬌本就是全才,無論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樣樣擅長,只不過她這幾次救人,讓眾人以為她空有一身武藝而已。
岑嬌落座撫琴,琴聲悠揚,一副畫面緩緩展于眾人眼前。
濃霧遮蔽天日,烏云掩藏星月,四下昏暗無光,前路迷霧茫茫。
倏然,日光透過,云霧消散。
風吹陰云,月明星現。
原本被迷霧所籠的道路變得清晰,且開遍似錦繁花。
容陌知曉她心中之意,牽唇寵溺而笑。
他的人生早便因她而迷霧散盡。
一曲終落,院中靜寂無聲。
還是容和輕輕撫掌,打斷了靜寂。
“柔妃覺得應花落誰家?”容和眉眼輕和含笑,語氣溫潤。
柔妃抿了抿唇,牽出一抹笑,“臣妾覺得岑三小姐的琴音甚好。”
容和“應”了一聲,斂眸不再言語。
薛臨又望了岑妍一眼,心想卻是,若她上場,勝負未定。
孟琉毓怒火中燒,“等等,我也要比試。”
她猛然起身,快步行至宮婢身邊,伸手便拿起了弓,挽弦搭箭。
柔妃一驚,身子不禁前傾了下,見容和看她,方才重新坐穩身子,只眼中余驚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