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東宮,商輅直接奔向太子所在,見到太子神色如常的在審閱著奏折,他心里突然一股欣慰的感覺涌了上來。
太子越來越有人君之相了啊!
折子太子肯定看到了,內閣的建議他也肯定看到了,但是,他卻是依然穩如泰山,可見心里已經有了容事的城府了。
“許白是我親自派到天津去了,我怎么可能沒注意!”
朱見深將手邊的折子拿了出來,微微搖搖頭,臉上表情有些奇怪:“這折子送到內閣之前,我就知道內容了,這次雖然殺了不少人,但是按照許白所言,不殺不以威懾那些邪教妖人,不殺不以收復民心,天津城白蓮教匪如此猖獗,距離釀成大禍,也僅僅只有一線之隔了,不狠狠的剎住這個苗頭,狠抓一批,殺一批,難道要等到釀成大禍時候,耗費朝廷的錢糧兵馬去平息這禍患么?”
“太子就如此深信那許白?”商輅看著太子,輕輕的問道。
“我也深信先生!”太子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就像在文華殿,首先提議派員查實這天津教匪一案的即使是先生,我也是一樣,在內閣,先生就是內閣閣臣,當然是以國家大事為先,我相信先生提議此言,都是出于公心,而先生一下值,就直奔我這里而來,詢問我對這事情的看法,那自然是拿我當作主君,當作親近之人……”
“先生分得清公私,難道我到現在,還分不清親疏么?”
“那太子的意思,這天津,也是要查一查了?”商輅臉色不變,于公于私他都問心無愧,自然沒有什么可以值得擔憂的地方。
“內閣要查,那自然是任由他們去查,不僅僅要兵部派員,六部也要派員,還有東廠,都要派人去看一看,到底是有人在殺良冒功,還是有人對大禍近在咫尺,毫無察覺!”
朱見深冷冷一笑:“若是有人覺得我年紀輕,可以任意搓揉,那他就錯了,許白冒功,我自然會懲治許白,若是此事屬實,那內閣得給我一個交代……”
……
壽康宮里,孫太后瞇著眼睛,聽著身邊的六月在給念著竹筐里的折子,一個折子念完,若是太后沒什么表示,這折子就被六月放在另外一個竹筐里,送到到司禮監去了。
有些折子很長,六月沒有從頭到尾念完,而是挑了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然后將內閣的意見再說給太后聽,大多數的時候,太后都不會有什么反應,只是偶爾連續念了幾個折子,太后會笑瞇瞇的睜開眼,示意六月稍微休息一下,吃點瓜果湯水。
這是壽康宮的日常。
自從皇帝染病后沒幾天,壽康宮就開始了這樣的日子,而六月盡管每天只是在這里給太后念念折子,卻是不知不覺中發現,在宮里她如今是變得人人都有幾分敬畏起來,那些宦官宮女就不說了,就是那些平日里親近的姐妹,也再也找不到以往的那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