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從哪里得來的?”
狄三獻黑著臉指著桌上的奏本,一看奏本標題,他就知道這奏本是什么內容了,這種內容,換在他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寫的,但是,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這只是存檔的副本!”
“我當然知道這是副本!”狄三獻緊緊的盯著許白:“我問你,這個東西,你從哪里得來的!”
“我姓許,許白的許!”許白笑著回答道:“不久前狄大人還彈劾過我,不至于將這個名字忘記得這么快吧!”
“錦衣衛許白?”狄三獻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不,東宮緝事廠許白!”許白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狄大人過于緊張了,我和狄夫人聊的挺好的,你可不要嚇到了狄夫人!”
狄三獻霍然站了起來:“你是拿我的夫人來威脅我么?你要搞清楚,本官是御史,彈劾品行不端的官員,乃是本官的職責,別說拿我夫人威脅我,就算是鋼刀架在本官的脖子上,本官當說的還是一定會說,當彈劾的,還是一定會彈劾!”
“我說了是來救你的,你非得說我來報復你!”許白嘆息了一聲:“你一個區區的道官,報復你我有什么好處,求個念頭通達么?再說了,真要報復你,這奏本就不會在這里了,而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你猜一猜,太子殿下看到你當年的這奏本,太子殿下會怎么想,就算太子殿下寬宏大量,不為此事計較,不過在下我伺候太子殿下日久,也算是太子殿下信任的人,若是我在太子耳邊多念叨一下狄大人的往事,也不知道來人太子殿下即位之后,會不會記得狄大人當年的為朝廷直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狄三獻深深的看了許白一眼,喃喃自語道。
“今上復辟,乃是撥亂反正,太子復立,順應天理綱常人倫,若是狄大人覺得令立太子這是為天地立心,那不得不說,此心當誅!”許白微微笑了笑:“當然,我也知道,言官嘛,不以言獲罪,若是拿這些陳舊往事來追究狄大人,到哪里都是拿不出的理由的,但是,狄大人為官多年,不至于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吧,若是真要尋一個人的錯處,何必揪住他以往的錯處不放,當前找個過得去的理由就行!”
“我還能有什么錯處!”狄三獻氣的笑了起來:“本人為官清廉,治家也嚴厲,做人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狄大人的品行自然不必說,要不然也不在都察院多年!”許白點了點頭:“不過,清廉不清廉可不是找不出錯處的理由,我這人草根出身,沒讀過什么書,倒是一些淺顯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一個官員,就算再清廉,但是治下的老百姓流離失所忍饑挨餓,這個官員,也算不得好官;反過來,若是一個就算個人品行稍微差一點,甚至貪財好色,但是他治理下的百姓人人安居樂業,那么,這樣的官員,百姓們也是擁戴之極!”
“荒謬之極,貪財好色的官員,還成了好官了,簡直是一派胡言!”狄三獻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臉的鄙夷。
“朝廷需要的不是無能的清官,而是能吏!”許白不理他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即位,必定是一番新氣象,也肯定是要啟用一批有能力的官員,我說的荒謬不荒謬,到時候狄大人如果有機會外放出京,自然就清楚了!”
“對了,狄大人說的‘為生民立命’大致就是這意思吧,為老百姓多做點事情,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不過,狄大人說的‘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第一點好像就沒做到,后面就就更不用說了,那豈不是說,狄大人寒窗苦讀為官多年,等于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