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二叔再三質問,她一口咬定當真夢到祖父了。而且當時不止封逸,還有幾位書院的學生也在。父親和二叔簡直騎虎難下。那幾位學生便進言,說必是祖父不放心家中幾位小姐,若不讓祖父入土前見一見孫女,祖父定然不放心離去。”秦海寧說的很客氣了。那幾位一聽秦書寧這番夢囈之語,立時大驚失色。
誰要說祖父放心不下家中孫子孫女?秦海寧能啐他一臉。
他心里只有清風書院,只有他那些學生們,哪里裝得下孫子孫女。
可是向來沒有女眷守靈這種事。這時候還是大姐儀寧出來說了句話。
說對外就說她身體不適,不能繼續盡孝,便勞煩幾個妹妹了。“不想事情稟到祖母那里,向來不理事的祖母卻阻止了。說鬼神之說若是傳出去,難免落人口實。可事情即然被外人知道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直到剛剛,祖母才讓蔣媽媽來傳話,說是祖父今天便要入土了,如今已過了子時,此時祭奠便是傳了出去,也只會說我們一片孝心。”
秦海寧被父親勒令來喚保寧。
他一肚子氣,倒不是氣秦老夫人獨斷專行。
而是氣秦書寧無事生非。如果當真夢到了,為什么不早說。偏要入了夜,才惶恐不安的來說。
而且不顧外人在場。
若是白天,大不了就讓外人看個熱鬧。孫女依次進靈堂磕頭燒香這種事在大戶人家絕對算是西洋景。可這都什么時辰了?晚祭早已祭奠完。只能再加祭一場。
就按長姐所言,她以身子不適為由不露面。由族妹代替。
“……被祖母攔下了,直到過了子時,蔣媽媽才來傳話。說把今天第一場祭挪到子時過后。”
所以秦海寧才臉色不佳的大半夜來招呼保寧。
抱怨完,秦海寧心里終于舒坦了些。這都是些什么事啊?家中長輩故去,諸事都要按章辦事。家中男丁可以入靈堂祭奠,家中女眷卻只能有一人出面。這次女眷是秦儀寧。
也就是說旁的女眷便不能在靈堂露面了。
“祖母英明。今日祖父入土,只有這一天家中女眷才能親至靈堂上香祭奠。祖母愣是把時間壓后,直到過了子時才松口。這可比昨晚臨時加祭要妥帖多了。雖然只差了一兩個時辰,可傳出去就全然不同了。”秦海寧的小廝在前面提著燈籠引路,保寧小聲和秦海寧解釋道。
“父親為何不這么安排?”秦海寧想不通。
既然往后挪兩個時辰便能解決。為什么秦家兩位主事的都不開這個口?
“……你也說當時有外人在。父親和二叔也不便拖延……若由他們開口,那幾個學生難免不滿。在他們看來,四妹定然是猶豫再三才開的口,她已經貴人遲開口了,父親和二叔再搪塞,豈不落個不孝的名頭。所以這事,只能由祖母開口。”秦老太爺看重的那幾位門生,出身都不算高,最大的優點就是書讀的好。可這樣的人,卻多是不懂變通,偏偏又自命清高。他們多半對大戶人家這些規矩嗤之以鼻,覺得不過就是孫女上靈堂磕個頭燒根香,不算大事。
“她若是想說,為什么不早些開口?或是暗中去找父親?為何當著外人的面說這番話?她不怕別人笑話她行事沒有分寸?”
“不。至少在那幾位學生眼中,秦四姑娘是最終艱難戰勝心魔也要盡孝的好姑娘。”至于更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