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明時報》上說的,什么“絕對的自由必然會帶來強者對弱者的剝削”,這是什么鬼意思,李蓮英就理解不了了。
他只知道,自己就算想要投明,也特娘地投不了了。
下意識的抬眼朝煤山方向望了望。
李蓮英覺得,自己到時候莫非也要學王承恩陪著主子爺一塊上吊嗎?
應該不會。
崇禎那是個死要面子的。
咱小菩薩可是個小機靈鬼兒,不會困守孤城的。
胡思亂想間,李蓮英的袖子忽然帶了爐子蓋兒一下,黃銅的蓋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小李子——”
屋里傳來少婦慵懶的聲音,讓李蓮英一哆嗦。
“奴才該死,奴才手腳不知輕重,打擾了老佛爺休息!”
李蓮英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往日老佛爺中午小憩,李蓮英都是要從旁伺候的。
一邊給老佛爺揉捏額頭,一邊念佛經,這般,老佛爺才能睡著。
只是如今,老佛爺似乎更中意那位邢博士侍寢。
李蓮英覺得邢博士一定很會伺候人,不止一次想要偷學一手,不過一直沒有什么機會。
屋子里很快又傳來了慈禧的聲音:“不是你這奴才的錯,是哀家睡醒了,你來給哀家更衣吧!”
“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蓮英總覺得,最近這段時間老佛爺脾氣好了許多。
若是從前,打擾到她休息,尋常宮女太監直接杖斃都是輕的,便是自己這種心腹太監,也免不得一頓皮肉之苦。
一路貓腰小跑,李蓮英跑入里屋。
只見那個邢博士已經不在了,想必是從后門去了偏房。
再一看主子,李蓮英一下子汗毛倒豎起來。
只見老佛爺,啊不,是小菩薩她頭發散亂,衣衫不整,露出的肩膀上,還有一道道麻繩印字和意味不明的紅印子……
這是怎么一回事?
李蓮英不敢想,也不敢問。
仿佛無事發生,李蓮英開始幫主子梳攏更衣。
杏貞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這種時候只有李公公是最靠得住的。
她一邊對著鏡子擺弄頭飾,一邊隨口問道:“小李子,那個,皇上他可曾下地了?”
“回老佛爺,還不曾呢!”
李蓮英如實答道,“太醫院的太醫們正在輪流候著呢,太醫們說萬歲爺這是邪風入了體,得將養好些日子呢。不過他們還說,萬歲爺關鍵還是心氣郁結,這才病倒了,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
“哼!”
杏貞一聲冷哼,李蓮英連忙再次趴倒在地請罪。
杏貞卻道:“哀家不是氣你,而是氣哀家那個不爭氣的皇兒!身子骨打小差也就罷了,他性子若是有半分像哀家,又豈會被一個狐媚子拿捏得死死的?”
圣母皇太后與皇上雖為母子,但從小感情不睦,加上立后的事,已經愈發的生分。
甚至比起生母,皇上與慈安太后更為親近,這幾乎是宮中人所共知的事情。
但這種話李蓮英哪里敢接嘴,只好繼續瑟瑟發抖,當做什么都沒聽到。
這時候,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蓮英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跑了進來,一臉驚慌地道:“啟稟老佛爺,剛才養心殿來人說,萬歲爺身子越來越燙啦,還囈語胡言……太醫院當值的醫官不敢獨斷,已經去請人了……說是要十人計長,重新琢磨個方子……”
·
養心殿離儲秀宮也就半盞茶的路程。
不過即便是要去探望兒子,慈禧也不會落下基本的儀仗。
所以當她趕到養心殿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們已經全都到了。
給皇帝看病絕對是一件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