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朱富貴的御用座艦定遠號緩緩停泊在黃浦江碼頭上時,朱富貴看到的上海灘,遠要比歷史上的上海灘冷清。
再是如何看不起江北人,當大部分江北災民都被大明當作寶貝搶走之后,上海的繁華也是會大大減色的。
不過,說是減色,那也是相對歷史上東方小巴黎本來該有的人丁興旺而言。
如今的上海,以前的美租界,也就是后來的明利堅租借為中心,發展程度不亞于天津。
作為長江的入海之地,背靠著龐大的長江流域城市群,上海有著全中國最好的區位優勢。
與北平不同,無論如何削弱,上海將注定是一座超級都市。
朱富貴與左宗棠把臂同游,一起下船,在碼頭上迎接的李鴻章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不由想到,假如當年萬歲爺發布《殺胡令》的時候,自己也積極響應,去訂口棺材表忠心,如今自己恐怕早就不是唐國公,而是唐王了吧?
而且自己也能捧著萬歲爺的手臂,親切的喊一句:“爸爸,我慈愛的父親!”
那源源不斷的明援,他不就來了嗎?
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吃的。
李鴻章也只好放下自己當年誤判天下大勢,以至于錯失良機的事實,將目光對焦未來。
但至少,自己比曾國藩要好一些。
他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
搖搖頭,李鴻章平復了一下心情,連忙上前迎駕。
五十歲的人卻有著與之不相稱的敏捷,一個長距離滑跪跪倒在天子御前,以頭搶地,高喊道:“臣李鴻章恭迎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富貴放下左宗棠的袖子,腰板挺直,雙手微微虛托大約七八公分,淡淡地道:“唐國公,平身吧!”
“謝萬歲!”
李鴻章九叩之后,抬起頭,從懷中摸出一個卷軸,高舉過頭頂,道,“微臣聽聞,萬歲爺與宋不喜,微臣愚鈍,以至大錯。
此乃宿遷鄉紳張氏祖傳之唐人顏真卿《楓林碑序》,微臣已反復研究,似是真跡,卻不能定奪。
萬歲爺乃當世書法大家,臣有幸于鳳都國子監校碑見萬歲爺之御筆,巧奪天工,大氣磅礴,雖二王不可比肩,實乃當世第一書法大家。
故而微臣斗膽,恭請萬歲爺幫愚臣品鑒此書!”
“哦?”
朱富貴眉頭一挑,一把將裝幀精美的顏真卿書法接過。
打開之后,書卷上的古樸氣息撲面而來。
朱富貴沉吟道:“以朕沉**法25年的造詣,朕以為,這幅字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當然也可能不真不假,但不管怎么說,朕的判斷應該是不會錯的。李愛卿,你這副字畫先放在朕這里幾天,回頭朕要將它好好批判一番。”
說著,朱富貴將顏真卿的字重新卷了起來,遞給一旁的老李太監收好。
老李太監把它往袖子里一塞,便如泥牛入海,變得無影無蹤了。
李鴻章也長舒一口氣,萬歲爺口中自己的稱呼終于從“唐國公”變回了“李愛卿”了。
這幅重金收購的顏公真跡,總算是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