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說:“如果圍棋也真的有朝代這種東西,那么現在也是時候該改朝換代了吧,你說是吧,師兄?”
坐在齋藤旁邊,和他隔著一個酒盤的人,居然是須賀征一。
和齋藤隨性灑脫的坐姿相反,須賀征一的坐姿可謂拘謹萬分,酒杯也不太自然地捏在手中,整個人一直低頭不語。
而在二人身后的不遠處,是一盤已經結束的對局,旁邊還有計時鐘。
大概是在一個小時之前,齋藤步入了這間和室餐廳,這里是須賀征一經常來的地方,可以說是他的第二道場。
他當時說:“御城棋已經告訴我了矢武現在的情況,我也知道你也受你這要命弟子的脅迫,不得不在新星獎杯下動手腳的事,但我這次來不是來制裁你的,我是來幫你拆除炸彈的。”
齋藤帶著這番話出現,給了當時坐立不安的須賀征一些許震撼。
師門關系是圍棋運勢體系中唯一的人際關系,運勢的脈絡就靠著這條紐帶來輸送,矢武脅迫須賀征一去在新星杯底下動手腳靠的是這層關系,而想要拆除這個“手腳”,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和須賀征一同為師門關系的人擊敗他一次。
于是齋藤就來了,他是目前對方唯一稱得師門關系的人,其余的師兄師弟們都已經變成了不怎么碰棋的老油子了。
時隔不知道多少年后,倆人再次迎來了宿命對決,又回到了當年熱血七番棋的時刻。
“來玩點刺激吧,玩點我最新學會的東西,十秒一步的超級快棋。”齋藤將計時鐘調到最低,放在了二人之間,須賀征一也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作為被拆炸彈的一方,須賀征一不能留有余力,必須全力以赴,否者就算齋藤贏了,這也是一次不成功的拆彈行動,齋藤當然也不會后退半步。
倆人都在心中發出了怒吼,猛地回到了數十年前,兩人正處于年輕氣盛時的血拼狀態。
最終,齋藤又贏了,還是早早地屠龍贏棋。
輸棋的一刻,須賀征一如同被擊穿了內心的最后防線,第一次親口說出我輸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新星獎杯底下的黃色符咒也化為了粉塵,炸彈成功拆除。
然后齋藤便叫了一瓶酒來,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還對酒的味道指指品品。
須賀征一沉默良久之后,也拿了一個杯子,在一旁沽起了酒來。
時過境遷,他已經舉不動刀了,就算他真地砍了過來,齋藤也不屑于躲,時間沖平了一切,只剩下兩個老東西在這里喝悶酒。
“流星這么多,你不來許個愿嗎?”須賀征一問。
“已經許了,許我能拿下明年的龍座戰頭銜。”
“哼,你還是惦記著這個頭銜啊,是想要再重溫一下登上頂峰的感覺嗎?”
“登上頂峰?也算吧,但我更惦記那片宇宙,只有再拿一次龍座,我才能見到它。”齋藤說。
“宇宙啊,聽上去可真宏大。”須賀征一抖了抖胡須,非常不上心。
事到如今,嘲諷和鼓勵都沒用了,只有年輕人才會被這些東西影響。
忽然間,齋藤蹙了蹙眉,像是感到陣痛一樣捂住了胸口,酒杯也跌落在地。
“你也到了身體機能跟不上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