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棋局結束的一刻,暴風雪忽然停止了,天上飄落起了零星的雪花,風聲停歇。
電力重新通向了東京,如果從地球的上空往下俯瞰,會發現在亞洲的最東端,光亮突然被點燃了,東京鐵塔矗立著的身姿猶如火炬。
醫院里的病人醒來了,前一刻還缺氧的他,此刻陡然坐起。
電工對著終于修好的電源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卡在路面上的汽車也重新啟動,堵了近半夜的街道終于疏通。
即便是轉鐘過后的凌晨一點半,粉金色的泡泡也還是撐了起來,東京籠罩在妖冶嫵媚的燈光中,讓人心馳神往。
東京鐵塔的電梯緩緩下降,透過玻璃,科執光看著這座逐漸升亮而起的城市,也看著自己,嘴里也哼著那一首丁兒響。
這一切終于都結束了。
像是一個漫長黑夜的終結,黎明出現在天邊,所有人都來到了期盼已久的明天。
當最后的第256手填在了棋盤上后,棋局的最后一塊拼圖完成,齒輪轉動,發出咔嚓的一聲。
侵蝕在棋運之木上的火焰戛然而止,成群的黑蛇從它的上方墜落而下,墜回了冥界的國度,生與死的大門就此合上。
黃昏與永夜的天空出現了一絲裂縫,裂縫在頃刻間不斷擴大,最終分裂成了無數塊細小的碎片,繽紛地灑向了大地,像是一場流星雨。
世界的傷口正在愈合,所有的規律都回到了原位。
大火之后的棋運之木還保持著最后的一口生機,不至于完全倒下。
烈火褪去后的棋運之木仿佛一座古老的遺跡,剛經歷了一場沉痛的災難,變成了斷壁殘垣,燒焦的枝丫伸向了天空的四方,昔日的綠色不復存在。
但在那棋運之木的最上方,一顆明珠般閃閃發量的果實被托舉在了最頂端,那就是象征著御城棋運勢的果實,科執光就這樣,攫取了它,站在了棋界的最高處。
實際上它也的確被安置在了東京鐵塔的最高處,需要用鐵架手扶梯才能上去。
經過多日的飛雪覆蓋,它已經被深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之下,科執光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個象征棋界至高權力的東西拖出來,一睹其風采。
獎杯是一個類似于璽的東西,不過匍匐在上面的不是龍或其它什么生物,而是厚實的棋盤,兩個身著古服的人在棋盤前對局......像是個大手辦,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這個獎杯在電梯里陪著科執光緩緩的下降,看著城市的天際線逐漸壓過頭頂。
萬物都寧靜成了一首小詩,它用夜晚、用圣誕節,用歌聲......當然也用記憶寫成。
雖然已經回憶殺了很多次,但科執光還是想繼續回憶,怎么回憶也回憶不膩,永遠都能從過去的記憶里找到有趣的東西。
一年半以前,一個來自未來,也可以說是異世界的穿越者來到了這個地方,以一枚棋子,以第一次計算為起點,他開始了一段漫長而又傳奇的旅程.....
電梯落到最底,科執光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了出去,打算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這個圣誕的雪夜中時,熟悉的聲音卻從正前方傳來:
“喂,你那是什么狀態啊,都已經拿到御城棋的冠軍了,怎么路走得跟個老頭子一樣?”
晴島鹿的身姿出現在了大門的前方,雪風在她的身后走過,帶起了陣陣的白霧,也揚起了那兩束如燕尾般的馬尾。
她站在路燈下,雪花像教堂的光一樣落在了她的睫毛上,一層薄薄的雪色蓋在了她的肩膀上,這是她在這里等了好一會的證明。
科執光的腳步在臺階上停駐了片刻,眼中倒映著對方的身姿,心中的某些地方動了動。
“贏了嗎?”科執光聳著肩,笑了笑。
“那當然,如果我要是輸了,我哪還有閑心會來這里等你呀。”晴島鹿理所應當地說。
“那其他人呢?”科執光邊走邊問,距離一點點向對方靠近。
“大獲全勝,你以為我們是誰啊?”晴島鹿驕傲地挺了挺胸,仿佛是自己以女武神的姿態帶著一票小弟獲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