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伯被訓斥的是連連弓腰點頭,臉上還陪著笑容,時不時的還會伸手去安撫這氣息不順的老婆婆。
秦良玉一邊喘著氣,一邊心里詫異道:這老婆婆夠可以的啊,自己脾氣就夠爆的了,可感覺還是不如她,這老婆婆真是逮誰訓誰啊,一點兒不客氣。
正琢磨著呢,卻見那被訓斥的老伯踱著方步就朝自己走了過來。
這老伯看向秦良玉的時候,眼神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鷹鷲一樣的眸子直看得秦良玉是后背發涼,一陣打顫。
老伯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表情太嚴肅了一點,嚇壞了這小姑娘,忙笑容滿面的彎腰扶了一下秦良玉,輕聲問道:“你姓甚名誰啊,是哪家的女娃?傷的如何?找個人給你看看吧?”
秦良玉看著這和藹笑容的老伯對自己問這問那的,一副關切模樣,她鼻子一酸,眼淚就有些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前世的秦子玉乃是一個孤兒,自小在福利院里長大,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青春期的時候,打架鬧事之類的干的可不少,可除了警察管過自己,從沒有其他人問過自己的死活。
如今看著這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對自己殷殷問詢,她是心中說不盡的滋味。
拿袖子抹了抹眼淚和鼻涕,直抹的臉上是一塌糊涂,秦良玉正待要答話,卻見那老婆婆也緊趕慢趕的湊了過來。
這老婆婆看秦良玉眼眶微紅,微微蹙眉,她和藹的笑道:“被我家老爺給嚇著了啊?他就這副模樣,你別害怕。來,你先跟著我們去客棧,我給你瞧瞧傷的如何。”
說完,老婆婆又是埋怨的看了一眼那老伯,直把老伯看的是心里發虛,趕緊躲到了另一邊。
秦良玉又是心頭一熱,她也不懂什么虛禮謙讓,便滿口答應下來,踉蹌著起身跟這一對奇怪的老人家走了。
三人一路行著,秦良玉知道了這老婆婆乃是姓王。不過王婆婆沒說她家老爺的名諱,秦良玉也很識趣的沒多問。
進了一家江邊碼頭附近的客棧,那老伯、王婆婆還有秦良玉便前后腳的上樓,然后進了一間面積不小的客房。
安排秦良玉坐在床上,王婆婆說要拿點熱水燙過的濕毛巾,給秦良玉胳膊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熱敷一下,隨后便自顧自的出了房門去了。
這老伯捋著白白的胡須,笑問道:“剛才路上聽你說是叫秦良玉,對吧?我看你的拳腳,像是練過的,不過又沒看出來是哪套功夫,你的師傅是?”
秦良玉不好意思的摸著后腦勺,笑著說道:“沒什么師傅,也不會什么功夫,就從小跟人打架,自己琢磨出來的。”
畢竟,總不能說我散打是體校老師教的吧,那還得繼續跟這老伯解釋散打是什么,多費勁。
這老伯瞇縫了一下眼,只笑而不語,他其實看出了這女娃絕對是練家子,而且還練的水平不低,那一拳打中別人下巴,把人放倒的水平,絕對不是靠跟人打架自己悟出來的。
還有這女娃不管是出拳的力道,速度,躲閃敵方進攻時候使用的姿勢,乃至于腳下不停騰挪的小碎步法,都是既新奇又實用,饒是這老伯習武多年久經沙場,也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只不過這老伯宦海沉浮多年,混跡官場的基本準則之一就是看破不說破,因此他看秦良玉不打算跟自己說實話,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此刻,這老伯心里忽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剛才這女娃所采用的奇特移動步法,是否可以用來操練軍士,以加強士兵們的近戰搏斗能力呢?
不過想及此處,便又觸到了他的傷心之事,畢竟自己乃是被人彈劾罷了官的,此刻正在返鄉養老的路上,哪里還能管得了練兵這些勞什子的事兒呢?
秦良玉看這老伯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發著呆,然后便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陣憂慮表情襲上眉間,緊接著這老伯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忙從床上起身,走到老人家身后,輕手輕腳的幫著拍打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