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師傅的秦良玉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驚到了,她張了張嘴,但是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
王婆婆對戚繼光的狀況一清二楚,自然不會有什么異樣,只暗暗心疼,這老頭子終究還是出來了。
李如松麻利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筆直的站好,沖著站在門口的戚繼光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末將參見戚少保!”
戚繼光緩緩抬起右手,頷首道:“嗯,子茂你來啦。這是在家里,不必多禮。”
說罷,把目光移向了秦良玉,溫言道。
“怎么了?玉丫頭,一個多月沒見師傅,都忘了跟師傅問聲好了?”
秦良玉這才回過神來,茫然的弓腰問了聲好。
她眼眶已然泛紅,呆呆的看著那個硬朗矍鑠的老人變成了這幅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眼前的戚繼光已是行銷骨瘦,眼窩凹陷,雖然身材仍舊高大,但卻沒了之前的傲然挺拔。
目光犀利如炬,但同時也難掩憔悴和黯然。
他略顯笨拙和遲緩的走到了門邊,右手之中還緊握著一個白手帕,像極了很多影視劇中病體纏身之人的樣子。
戚繼光并沒有邁步進門,只捂著嘴輕咳了兩聲,虛弱的道:“我剛才在門外都聽到了,子茂你是為兵書而來,對吧?既然都大老遠的趕來了,那就隨我到后院來說話吧。”
雖然被戚繼光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聽到他愿意見自己,李如松仍舊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感慨自己這趟總算是沒白來。
一面答應著,一面起身迎了上去。
戚繼光又轉頭關切的看了眼秦良玉,輕聲道:“玉丫頭,你也一起過來吧。兵書之事,也與你有關。”
秦良玉緊咬著嘴唇,點點頭,也跟了上來。
后院,戚繼光的書房之中。
案臺上雜亂無序的擺放著一堆書籍和畫冊。
戚繼光走到桌邊,分別拿起兩本書。
秦良玉定睛看去。
一本名叫《練兵紀實》。
一本名叫《紀效新書》。
“這本練兵紀實,主要是整理了我在薊州時候,對于蒙古騎兵的研究。你來便是為此吧?”
說話的時候,還伴隨的沉重的喘息聲,顯然戚繼光的肺病已經愈加嚴重,讓他連平常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許多。
李如松拱手抱拳,“是的,據我邊軍情報,寧夏的蒙古人哱拜似有不臣之心。他們的騎兵戰法與蒙古北蠻部落多有類似,末將便是知曉將軍你曾經多次擊敗北蠻部落,所以才想來請教一二。”
“嗯……北蠻部落。”戚繼光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半晌,緩緩說道:“我現在身體多有不便,你身為總兵,也不好多在此地停留。這樣吧,這本練兵紀實,我已基本成書,那里又一套副本,贈予你了。”
“末將遵命。”
“不必末將末將的稱呼了,我現在是賦閑在家的一個普通人,不在軍中,也沒有任何軍務要忙。咱們這算是故人相見,僅此而已。”
“是。”頓了一下,“晚輩遵命。”
話雖是這么說著,不過李如松還是用恭恭敬敬的語氣回答,除了把稱呼更換了一下,其他的都沒變。
仍舊是如同下屬在向主帥匯報一樣謙恭。
戚繼光也再說什么,他轉身走向書架,取來了幾本已經裝訂整齊的書。
“這就是那套副本了。”
雙手接過這套兵書,李如松的雙眼之中放出無限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