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族的士兵們小心翼翼地把已經成了兩部分的舒爾哈齊重新拼接包裹好。
一面忙著手里的事情,他們還對‘殺人兇手’秦良玉投去了怨毒的目光。
在他們心里,這是‘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主子努爾哈赤在明人面前遭逢奇恥大辱,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秦良玉的對手,這些做奴才的估計就沖上來把這冷血女子生吞活剝了。
努爾哈赤虛弱的牽著韁繩,失神落魄的看著這一切。
這種表現,一部分是表演給楊紹勛和女真將士們看的,另一部分,他也確實是心如刀割。
舒爾哈齊被殺,這是來之前他思量過的最差結果。
用弟弟的死來換取明軍的信任,包括楊紹勛的愧疚和支持。
就如同當年一般,因為父親和祖父的死,李成梁幫助了他們兄弟倆,給他們一個機會。
現在,努爾哈赤也打算復制當時的情況,他不會讓自己的弟弟白白死去,而是要利用這件事情,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一個消滅海西女真的機會。
撲通一聲,努爾哈赤雙眼一閉,從馬上跌落了下來。
楊紹勛臉一沉,他猜測努爾哈赤落馬應該是眼見親弟被殺而感懷難過所致。
自己這個遼東總兵竟然指揮不動一個小小的參將,讓她當著自己的面把人給殺了,楊紹勛深吸一口氣,厭惡的看著那個讓自己抹不開面子的女人。
幾個正黃旗的士兵又掐人中又噴涼水的,終于把努爾哈赤從‘昏迷’狀態拉了回來。
努爾哈赤似乎在強忍著悲慟,重新睜開眼之后,他驚慌失措的跪在楊紹勛馬前:“下官在總兵大人面前失禮了,還望總兵大人按軍法處置。”
楊紹勛對恭順的努爾哈赤愈加有了好感,語氣和善的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胞弟在眼前被殺,任誰也無法淡然處之,此情可鑒,你不必多慮。”
努爾哈赤聽到這話,自然知道楊紹勛已經對自己的遭遇有了惻隱之心,他咬咬牙,繼續道:“下官前幾日已經聽到了消息,海西女真葉赫部等人亦在聯絡蒙古科爾沁部意圖組織聯軍剿滅我建州女真。下官已心如死灰,只求我領兵求死之后大人可以保護我那些落難的部族同胞們。”
楊紹勛心念一動,不由得更是對努爾哈赤心生好感,知道自己必敗,竟然想著讓自己保護他的部族。
如果不是礙于自己遼東明軍統帥的身份,楊紹勛沒準兒都要跟他喝一杯了。
心里也嘀咕道,難怪以前的總兵李成梁這么喜歡這建虜,如今幾番相處下來,確實是知書懂禮。
尤其是跟那個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秦良玉一對比,就更明顯了。
楊紹勛微微點頭:“此事你大可放心,我不便干預你們女真族的內事,但是我也不會放任海西女真胡來。”
努爾哈赤重重磕了一個響頭,感激涕零:“謝大人成全,下官與舍弟在九泉之下,亦不會忘記大人的恩情。”
這番話說的楊紹勛心里很是受用,愁眉一展:“你好好回去安葬你的胞弟吧。還有,好生管教你的屬下,不要再生出這種事端了……”
說完,楊紹勛調轉馬頭,悠悠遠走了。
這時候,舒爾哈齊的尸首也收斂完畢,被那幾個士兵報到了努爾哈赤面前,他顫抖著雙手撫摸了一下胞弟的軀干,眼中殺氣頓生。
“回黑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