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課堂里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鳳鳴王的話分明宣告了這名弟子在修仙路這門課的死刑。天機閣沒有補考或是重修的說法,一門課程被判定不合格,將再無學習通過的機會。
其他課程的仙師,無論寬松還是嚴厲,總歸會給弟子幾次嘗試的機會,直到最終實在無藥可救,才會判定不合格。可這鳳鳴王在第二節課上只憑一個問題就毫不留情地將弟子趕出課堂,這對弟子們來說簡直是可怕至極。
鳳鳴王沒在意弟子們的反應,又點起了第二個學生,然后又將他也趕了出去。
就這樣,一連七八個弟子被點了起來,報出了答案,可沒有一個能讓鳳鳴王滿意,然后統統被趕出課堂。最后,那翠竹杖終于點到常磊面前,讓他也不得不站了起來。
面對著鳳鳴王這刁鉆問題,無數頭草泥馬一齊在常磊的心頭跑過。
該怎么回答呢?
就內心而言,常磊其實非常繼續聽這門修仙路。對于他來說,能聽到這么直觀的內幕與八卦,絕對能讓自己以后少走許多彎路,避開無數風險。
可這位鳳鳴王的性情實在乖張,誰能猜出他的腦袋里想得答案。
既然這樣,干脆想到什么說什么好了。
在這山上五年里,常磊對山門里那些仙尊真人都沒啥好感。這些修仙有成的老怪物一個個都視他人如草芥,隨意捏拿,而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想到這里,常磊便抬起頭,毫無懼色地答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聽到這個離經叛道的答案,鳳鳴王臉上卻閃過一絲驚異,這一次他沒有用翠竹杖趕走常磊,反而重重敲了下常磊桌子前的案幾,大聲評價道:“說得好!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鳳鳴王這句話一出,其他的弟子們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總算躲過這個棘手的問題了。
可鳳鳴王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剩下的弟子們,他繼續用著那種激昂語氣大聲講課:“你們若是凡人,無論務農經商,別人惦記你們的無非田土錢財,拋去身外物,總能有機會逃得性命。可在山門外的修仙界,你們就是一群案板上的魚肉,有人會想奪取你們丹藥仙器,有人要抓你們當爐鼎,有人要拿你們奪舍,甚至有人要吸干你們的精血或是魂魄來增進修為。到那時,能尋常一死,已是幸運。”
鳳鳴王越說越激動,一連舉出了十幾個慘絕人寰的案例:有小門派掌門被邪道奪舍,整個山門都陷入魔爪。有門派分壇被人一夜屠盡,所有修士被人吸干只剩一張人皮。有弟子結隊下山歷練,被女邪盯上,最后一幫師兄弟修為盡失,神智混亂,全部成為群廢人。至于歷經仙緣劫難獲得的神兵與仙丹被人搶奪之類的,那更是不可勝數。
“如果說修仙路是兇險大道,這修仙界就是弱肉強食的修羅場,所有修士以修仙為名,行禽獸之實,你們越早認清這事實,你們就能在修仙路上活得更久。一個享盡近三百壽元的虛丹修士和一個二十多歲就被人當爐鼎吸干修仙天才,你們愿意當哪個?”
這個問題沒有一個弟子出聲回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該選擇哪個答案。看著這群被真相嚇呆的少年,鳳鳴王很滿意,他回到了仙師座上,又把翠竹杖一敲,朗聲說道:“下課。”
就這樣,常磊艱難地在鳳鳴王的課堂上熬過了第一天。第二天一早,他剛走進青木峰,那唐半山便急匆匆地走來,面露焦急之色。
“半山,出了什么事情?”經過這一個月歷練,常磊與唐半山早已經相熟,便直接以名字相稱。
“師叔祖,這修仙路的新仙師恐怕是個瘋子,你要小心。”
唐半山從一個相熟的仙師那里探得了一些內情。原來這鳳鳴王并非天機閣自己培養的修士,而是從外山門轉投而來。可進入天機閣之后,身為金丹修士的鳳鳴王沒撈到什么重要職位,只能在青木峰教些不重要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