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那一大盆是洗腳水,即便是普通清水,全數下肚也得把人活活脹死。
紅萍跪地求饒,晚青覺得聒噪,命青衫女子喂她將水喝飲盡。
青衫女子膽怯不敢應下,晚青便道:“你不喂她喝,就陪她一起喝。”
再三斟酌,青衫女子終將紅萍的頭按在了洗腳盆里,讓她把那滿滿一盆洗腳水喝了個干凈。
紅萍平躺在地上,肚子鼓得老圓,面色有些發青。
旁有下人畏首畏尾貓在一旁偷看,晚青朝他們招手,吩咐道:“將人抬出府,撂在醫館門口,再給上一錠銀子。”
下人們利索將紅萍抬走,劇烈的顛簸令她想吐,于拐角處時又聽晚青在背后喊道:“仔細看著,她若是吐了,便喂給她吃進去,莫要臟了地。”
青衫女子見識到了晚青的厲害,冷不丁又雙膝砸地下跪,聲音顫弱說道:“三小姐,奴婢......”
晚青向她伸手,“起來。”
拉起她后,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荷洛......”
荷洛。
是一個在原作中沒有出現過的名字。
既然沒有出現過,那就是與劇情沒有沖突之人。
晚青瞧她生得和善,不爭不搶逆來順受的性子也適合跟在自己身邊幫忙打點一些瑣事,于是道:“我身邊尚缺一個貼身伺候我的丫鬟,你往后跟著我,一月四兩銀子,辦事妥帖些,別出錯。”
荷洛懵了,連謝恩也忘得干凈。
她是被姑母用五十兩銀子的價錢賣到顧家的,簽了賣身契,包吃包住,每月二兩,生是顧家的仆,死是顧家的鬼。
本就是顧府上最下等的灑掃婢子,平常粗重的活計都是她做,這一下成了顧府最受寵的嫡女貼身婢女,身份不知提高了多少,月例銀子還長了一倍,她做夢都不敢夢到這樣的美事。
等她反應過來,方要屈膝跪地時,聽晚青笑道:“你伺候我,站著伺候就成。人的尊嚴無論男女都在那雙膝蓋上,你干活拿錢,我買的是你的時間和勞力,并非你的尊嚴。從今往后你是我的人,除了爹娘和祖母外,你無需對任何人行跪禮,免得丟我人,明白嗎?”
哪有人生來喜歡跪?不過是生活所迫罷了。
荷洛感激涕零,千恩萬謝的話化成了一個‘喏’字。
晚青吩咐她備下些宵食,兀自去了。
她還有事要做,她想問問穆弈秋,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賣給她那樣大的面子,是為了什么。
*
穆弈秋合了門窗,新燃紅燭置于桌案上。
他手邊壓著一張整潔無痕的信紙,在燭火上微烤了一會兒顯出了字。
‘毒害貴妃娘娘之人或為慎嬪,皇上下旨明日午時處絞刑’
穆弈秋不動聲色燒掉信紙,推開窗隨風揚了它。
他知道,慎嬪是當了旁人的替死鬼。淑貴妃的死絕對與穆修齊脫不開干系。
‘呸、呸!’
窗外兩聲啐聲惹得穆弈秋警覺蹙眉,他探首出去,為眼前一幕哭笑不得。
方才自己隨手揚的紙灰沾了晚青一臉,瞧她此刻黑黢黢的嘴巴,怕是還吃下去不少。
見是她,穆弈秋懸著的心略定些,繼而放聲大笑,笑時不忘隔窗給晚青遞出去一盞清水。
漱完口后,晚青白了他一眼,“你娘沒教過你夜半玩火會尿床嗎?”
“那晚晚又不讓我找你,你又不陪我玩。這屋里黑燈瞎火的,我睡不著,就燒紙玩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