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公主府一丈半有余(五米)的圍墻攔不住一抹火星。
守門的府衛見一碩大的火球被從府外拋進來,追出府邸查看時,寂靜長街除風掃狼藉發出的哨子聲外再無其它。
將火球以水撲滅后,才發現原是一鐵盒外頭包裹了一層浸了火油的布。
鐵盒被燒得赤紅,啟開后內呈的信完好無損。
信封上歪七扭八的字跡寫著,‘是夜長公主親啟,逾期后果自負。’
府衛不敢怠慢,連忙將信封交給貼身伺候長公主的婢女。
婢女慌忙入寢殿,穆婉逸為人機警,睡眠向來很淺,一丁點動靜便將她驚醒。
她見婢女神色慌張入內,隱含怒色問道:“何事驚慌?”
婢女將信封遞給穆婉逸,“夜半有人將此物遞入府上要您親啟,奴婢怕耽誤事,不得以叨擾長公主安寢。”
穆婉逸將信封拆開瞄了一眼,瞳孔猛烈地震了一下,旋即吩咐婢女合門退下。
信箋所書內容,是告訴她大理寺卿薛仁已經知道了她和尚書、梁王爺直接的勾當,并手中握有賬本實證。
信箋沒有落款,遞信之人不愿透露身份。
左右朝廷用人,舉薦富賈之子為官,是穆婉逸同尚書與梁王爺共同經營的‘美差’。
她三人各司其職,環環相扣,將這‘美差’做得風生水起,賺得盆滿缽滿之余,也在各部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為相互制衡,三人手中各握有賬本,算是拿住了對方的把柄。
自己的賬本貼身收著,薛仁沒本事可以拿到。梁王府守衛森嚴,平日與薛仁也從不打交道,自也不會是他出了問題。
反倒是尚書八面玲瓏,與誰都交好。
薛仁極有可能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線,偷出了賬本。
穆婉逸漏夜尋人趕去尚書府一探究竟,探子三更天回府來報,尚書果真丟了賬本,于府上急成了沒頭蒼蠅。
“廢物!”穆婉逸隨手將放在手邊的琉璃玉盞砸在地上,怒不可遏,“你去告訴他,讓他這些天演好戲別讓人瞧出端倪來。這段日子停下所有手中正在協辦的舉人之事,沒有我的令,不許和梁王爺私下見面!至于賬本的事,我會替他把屁股擦干凈,讓他切莫在薛仁面前露出馬腳來!”
探子領命而退,至門口,穆婉逸又道:“去將南繡給我尋來!”
探子尚未諾聲,便見一女子由她身側走過,徑直入了寢殿房門。
這女子生得丑陋,臉上橫了三條顯眼的刀疤,左眼眼尾有為火燒灼過的痕跡,皮膚瘢痕黏連在一起,赤紅如血。
她的右側袖管空空如也,是斷臂之人。
正立在穆婉逸面前后,女子并未向長公主福禮,而是直挺著身板問道:“出了何事?”
穆婉逸目光狠厲瞄著西南方,那是薛仁宅邸的方向,“秋來天干物燥,星點火花便能燃起熊熊烈火。我聽聞薛仁的小女兒膽子頗小,入夜非得燃燭才能安心入眠。”她湊到女子耳畔,輕聲呢喃,“南繡,你說她這般危險嗎?”
南繡面色冷峻,沉聲應道:“我明白了。”
一語落,趕著步子合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