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從眼底無聲漫下,許是因激動,嘴唇都在跟著顫抖。
賀氏神色不見波瀾,探手觸摸著劉氏的額頭。
她的額頭滾燙,有些灼手,“燒了幾日了?”
劉氏抹一把淚,強顏歡笑,“無事,不礙事的。這些都是我該受的懲罰,是老天爺看不過去我所作所為,刻意給我的懲罰......”
說話間,顧瀟盼將水端來。
她本想親自喂,賀氏卻接過土碗來。
劉氏見狀錯愕道:“這.....怎能勞煩姐姐親自喂我,我......”
話音未落,就見賀氏將整碗水劈頭蓋臉澆在了顧瀟盼的臉上。
顧瀟盼尖叫一聲后退數步,驚慌失措地用袖子擦拭臉上水珠,“大娘,您這是何意啊?”
劉氏看著她的舉動,臉色旋即變了。
此刻顧瀟盼只怕自己還沒察覺到,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用顏料畫出的傷痕,遇見溫水又被她拿衣袖用力一蹭,已經開始掉色。
五顏六色的顏料在她臉上混成了一副彩繪,尷尬至極。
賀氏沒搭理她,趁著劉氏怔然時一把掀開了劉氏的被衾。
她身后藏了個水袋,里頭灌滿了熱水。
賀氏冷笑,“你母女二人一個把自己畫成了花臉貓在我面前演苦肉計,一個用熱水袋將額頭敷得滾燙裝病入膏肓,你們想做什么?”
見計謀被戳穿,劉氏下榻跪在賀氏面前痛哭流涕,“姐姐,若非走投無路我怎會做這些事?我與瀟盼確實兩日沒有一口飯吃了,我......”
顧瀟盼也于此時跪在了賀氏面前,一副楚楚可人模樣,“大娘,您行行好,跟爹求求情,讓我們回府罷!”
賀氏看著花臉貓一樣的顧瀟盼不住搖頭,眸色生厲將目光凝在了劉氏身上,“我想問問你,瀟盼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
劉氏略一怔忡,“這......那自然是我和老爺的女兒,姐姐......”
“我實在想不通,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母親!”賀氏用力撥開了劉氏抓著她裙擺的手,不怒自威道:“她是你的女兒,日日與你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學到的都是你這個母親的德行,可你回頭看看,你都教給了她些什么?中飽私囊,栽贓陷害,謊話連篇,不擇手段,三從四德都丟盡了去,你是想讓她跟你一樣嗎?”
賀氏略一躬身,食指勾起劉氏的下巴,“跟你一樣日后也爬到旁人丈夫的榻上去?跟你一樣來日也被夫家絕情趕出府邸?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你的女兒才二十出頭,她還有得救。你與其想盡法子要重新踏進顧家的門,不如先想想怎么教好自己的女兒!”她用力甩開劉氏的臉,轉身快步向門外行去,“往后一月里我會命人給你們母女送來百兩紋銀,若如此日子還過不下去,便自求多福吧。”
這是第一次劉氏母女見識到賀氏動怒的模樣。
她字字句句是為了瀟盼好,指責劉氏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
所以她走后,顧瀟盼對劉氏也生出了怨。
母女倆一番爭執后,顧瀟盼漏夜負氣而走,空留劉氏一人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