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顧家的劉氏母女搬去下人所居的廡房,由崔嬤嬤開始給她們安排起來灑掃活計。
賀氏派人去瞧過一眼,說劉氏悶不做聲手下動作利落,顧瀟盼則扭扭捏捏不愿碰那些污糟玩意多有怨言。
但無論怎地,她二人經此一事也該安分下來了。
晚青獨座在房中,翻出了那封足以令穆弈秋刀橫脖頸的信。
前夜帶顧瀟盼回府時已經四更天,顧崢處理完她們母女二人后趕著入宮上朝,晚青沒有機會把信箋藏入他的奏折中。
今日晨起,晚青刻意起了個大早,沒想到去書房的時候,正碰上換了朝服取了奏折的顧崢出來。
三更天,父女二人在書房外相遇。
彼此滿是震驚的看了彼此一眼,顧崢便問,“怎這時辰醒了?”
晚青佯裝困頓,打了個哈欠耷拉惺忪睡眼道:“起夜。”
顧崢的書房離恭房甚遠,她起的這是什么夜?
然而前朝事忙,皇帝吩咐顧崢今日四更天先行入宮,他不敢怠慢,遂沒有同晚青多攀談。
這一次,信箋又沒能送出去。
此刻晚青水蔥段似的指尖劃過信箋,發出‘嘶嘶’聲,刮起脊梁骨上薄薄的一層汗毛。
這兩日穆弈秋如同往常一樣,仍舊日日纏著她。
令她覺得內心不安的是,每每相處一次,她想要爆出穆弈秋身份的心就弱幾分。
她明知道穆弈秋和夏春天一樣,只要他活著就會給自己、給這個家帶來無窮災禍。
但她卻做不到像對付夏春天那樣,決絕無情地送穆弈秋上路。
也許是因為他裝傻裝得實在太像,又或是因為什么其它晚青不愿意承認的緣由。
她正煩惱,門又被敲得‘啪啪’作響。
門外,是荷洛與穆弈秋的爭執聲。
晚青吩咐荷洛守在門外,攔著穆弈秋別讓他來煩自己。
他人進不來,嗓門卻大,一個勁扯著嗓子喊道:“晚晚晚晚!今天天氣好,你陪我去逛街吧!咱們好久都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
天氣好?
天氣是有多好?
他每次纏著自己的習慣性開頭就是天氣好。
在他眼中,陰天是好天氣,雨天也是好天氣,起了霧凍了霜揚了風皆是好天氣。
反正在穆弈秋眼里,只要他還活著沒死,睜開眼睛日日都是好天氣。
好久?
好久是有多久?
明明昨天才被他死纏爛打拖去西市轉悠了一上午。
回府用了午膳,下午又被他拖去了花鳥市看了一下午的鸚鵡。
他跟那鸚鵡你一言我一語吵了一下午的架,最后還把那鸚鵡買了回來。
那鸚鵡現在還在他房里罵個不停,吵得晚青想把它毛拔了去燉湯。
晚青將信箋藏好,穩下自己的心緒,內心不住告訴自己,無論這廝今日使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也不能上套。
穆弈秋在門外吵了一會兒就沒音了,晚青還慶幸他知難而退。
哪成想不多時來敲她門的人換成了老太君。
門啟開,老太君立在前頭,穆弈秋像個哈巴兒一樣跟在后頭,貓出半個腦袋來看著晚青一臉壞笑。
佘太君挽起晚青的手,慈眉善目地笑道:“小乖乖,人家五皇子來尋你,你怎不待見人家?”
“我......”
“婆婆!晚晚就是不想理我.....”穆弈秋打斷了晚青的話,搶在前頭說道:“以前在宮里的時候還有許多小太監小宮女陪我玩,來了這里就只剩下晚晚了。她要是再不理我,那我可悶死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