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們要未雨綢繆,先做打算。”顧崢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賀氏,“你瞧瞧。”
賀氏將信箋鋪陳開來,默念之后驚悸搖頭,“這......這怎可?”她壓低聲音,語氣急促,“老爺要和四皇子連同合兵,反了太子?這......顧家世代盡忠大昭,老爺此舉,豈非等同謀逆?”
“老夫盡忠的是大昭,而非昭帝!”顧崢字句慷鏘截斷了賀氏的話,“明知穆修齊是庸才,且暴虐成性,讓他當政,無異于毀了大昭的百年基業!四皇子雖資質平平,可勝在心術正。如今老夫是扶持皇上的四子登基,這天下還是穆家的天下,怎可算作謀逆?”
賀氏明白顧崢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他是要保住大昭的江山,也是要保住顧家上下這么多條人命。
她向來尊重夫君的每一個決定,也知道顧崢倔強如牛的脾性她勸不得。
“老爺有您的籌謀,妾身不敢多言。”她拿起信箋便往燭火上燎,顧崢卻陡然將她攔下。
賀氏不解,問道:“這東西怎留得?留下了就是老爺您犯上作亂的證據,您......”
“是犯上作亂的證據,也是來日制衡四皇子的把柄。燒了它,四皇子稱帝倘若一日翻臉無情,咱們顧家只怕會落得更凄慘的下場。”
賀氏思忖須臾,將信箋折疊好貼身收著,“那這信箋便交由妾身收著,以保萬全。”
她起身,走到珍寶箱前,轉斗暗鎖抽出了夾層將信箋放置其內,“且先于珍寶箱里收著,明日一早,我便將它送回母家,讓父親代位保管。”
夜深時,賀氏與顧崢皆已熟睡。
有一黑影閃入房中,動作行云流水地啟開了賀氏珍寶箱的暗鎖,由夾層內將信箋取出,貼身收著,又躡手躡腳合門離去。
那人并未從正門而出,似很熟悉顧府的環境。
庭院西南角有一高大的榕樹,那人攀爬榕樹,順著寬一些的樹枝爬到了墻頭,從懷中取出一根黑色軟繩,在夜色中瞧著不甚顯眼。
將軟繩捆綁在樹枝上后,順著軟繩而下爬出了顧府,一路風塵仆仆向遠方趕去。
一邊跑,還一邊借助昏暗的月光看著信箋上的內容。
整張臉被寬闊的帽檐遮住,只露出漸漸揚起的唇角。
可見,信里的內容正是那人想要的。
一路狂奔,似黑夜中急于捕獵時迅捷的獸。
拐過三個彎,于長公主府前停下。
正要上前叩擊府門的時候,忽而有人從背后用麻袋罩住了那人的頭,將其擊暈。
那人被人一路拖回了顧家,入正殿放置在正中。
此時,本該早早睡下的一家人齊聚正殿。
佘太君居上首位,顧崢賀氏次之。
左邊坐著的是小玉氏母女倆,右邊挨著顧崢落座的是晚青。
劉氏同往常一樣站在一旁,雙手不自然地扯著自己的衣擺,神情焦灼緊張。
按說是該所有人都到齊的,卻唯獨不見顧瀟盼。
佘太君一揚手,命人將麻袋從那人頭上取下來,又翻開了那人的帽。
現在眾人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尚在昏厥中的顧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