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依著禮數向晚青與顧舒然施了禮,晚青懶得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道:“太醫瞧瞧,這夜來香可有不妥。”
說著沖荷洛使了個眼色,荷洛便將一盆夜來香挪到了桌案上,供太醫細聞細驗。
須臾,太醫從隨身帶著的藥箱里取出了一根銅挑子,輕輕刮擦著枝葉。
有淡紅色的粉末被他取了下來放在白布上,又用水和開。
他嗅了一鼻淡紅色的液體,眉目凝重,“夜來香散發的氣味本就又吸引蛇蟲的功效在,加之這枝葉上被人涂了薄薄的一層引蛇散,更會令蛇類聞之騷動,趨之若鶩。”
晚青并沒有提及一個蛇字,這些話是出自全然不知情的太醫之口。
顧舒然驚恐地看著晚青,“青兒,這......”
晚青凝眉搖頭,示意她莫要說下去,只等將太醫支走后才道:“姐姐得罪人了。”
顧舒然如何也想不通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那人卻要置她于死地?
入宮這些時日,唯一與她有過過節的也就是穎妃一人。
可如今她尚禁足著,哪有本事做這些?
她還是將人心想得太善了。總要為惡人做惡事尋一個由頭出來。殊不知這世上許多惡人作惡,原是不需要理由的。
“姐姐那日侍寢,穆修齊本來翻了誰的牌子?”
顧舒然如夢初醒,遲疑道:“你是說榮嬪?可那是皇上不喚她變了主意,與我有什么干系呢?再者說,皇上心有有變是常有的事,宮中旁人理解不了,她還理解不了嗎?她成日里裝柔弱,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肚子疼的,皇上召旁人侍寢,五日有三日她都會使性子騙皇上去她宮里。”
“她搶慣了旁人的,所以才更不容許旁人搶了她的。”
這件事晚青心里已經有了七八分定數,但凡事總有意外。
為了確定這事兒確實是榮嬪做下的,晚青私下里知會內務府總管三海公公,讓他替自己查一查昨日有哪個宮里的人入過內務府。
表面上,晚青和顧舒然誰都沒有聲張此事。
顧舒然依舊去給純妃請安,榮嬪見她無恙眼底閃過一絲灰敗,很快眨眨眼,將那情緒匿了起來。
顧舒然細心到了極致,任何一個細枝末節的小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榮嬪一定有問題。
后來回了宮,三海那邊兒也傳來話。
昨日東西六宮如果內務府的,只有皇后宮中的內侍婢女和榮嬪宮中的大宮女。
三海還說,“昨日是皇后娘娘宮中分發月例的時候,皇后娘娘宮中來人不算奇怪。奇怪的是榮嬪的大宮女親自跑一趟內務府,為得卻是去一些紅漆回去填補桌角刮擦這樣的小事。”
若是皇后在宮中,晚青還不能篤定這件事兒和她沒關系。
但眼下人不在,天高皇帝遠,她甚至于連宮中發生了什么都不能及時得知,怎能這么快就下手暗害顧舒然,以此挑撥后妃間的關系?
那么余下的,就只有榮嬪。
與此同時,被晚青派去內務府以錢銀疏通翻查后妃記檔的李印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