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
這個名字對于穆婉逸來說有幾分熟悉。
她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于是陷入了靜默之中。
江流冷著眼神看著她,“我與西絕王相識的時間,要早與你,許久。”
穆婉逸試探地問,“可是長君口中說過的救命恩人?我與長君初識時曾聽他說過,他這條命是被一個方外術士救回來的,那人便是你?”
江流頷首,繼而清淺一笑,“方外術士?”他身體后傾背倚在粗壯的樹干上,隨性灑脫間目光又有幾分渾濁。
他思忖了須臾,無謂嘆了一聲,“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過了這許久,世間也無識得我之人了。”
穆婉逸仔細打量著江流的容貌,他雖然與西絕王生得極像,但又有些許不同。
西絕王多年沙場征伐,皮膚黝黑略顯粗糙,并無面前這男子的清俊。
且她認識西絕王的時候,他還是個年過二十意氣風發的少年,這么多年過去,現在面前的這名男子,比之當日她初見的西絕王竟還要年輕些。
“我聽長君說過,是你救了他的命,并教他如何壯大西絕的勢力,意圖吞并大昭。昔日你救了長君,今日又救了我,我與長君皆是大昭最忌憚之人,如此想來,你當是與大昭有不共戴天之仇。”
“仇?”江流嗤笑,隨手接過一片飄落的綠葉銜在了唇角,“我與大昭的羈絆,說了你這娃兒也聽不明白。我只問你,身上流淌著穆家的血脈,你當真恨毒了穆家,想要為西絕王討回公道,覆了穆家的天下?”
“當真!”穆婉逸幾乎沒有一秒的猶疑便說出了此話。
江流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回西絕去,重振旗鼓,我助你成你想成之事。”
“為何助我?”
江流不語,隨意打了個響指,跑出很遠的馬匹乖乖折返回來。
他縱身上馬,向穆婉逸伸出手,“上馬。”
穆婉逸遲疑了須臾,將手伸向他,而后被他頗大的氣力一把抓上了馬背。
馬匹疾馳,穆婉逸坐在后面死死抓著馬鞍,她依舊疑惑,“為何你同長君生得一模一樣?又或者,他為何如此像你?”
“西絕王有同你說過,我是以何方將他救活的嗎?”
穆婉逸搖頭答否,江流繼續道:“玄妙之法,世人多無法理解,多加贅述也無益。你只需知曉我是將他從鬼門關里拉回來的,便足矣。至于他為何與我有一樣的相貌,這事你早晚會明白,我懶得多說。”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助一個互不相干的人,我雖不明白你從前救下長君是為何,但我想知道,你今次救我又是為何?”
“因為你足夠恨穆家。”
穆婉逸不解,“你與穆家結有深仇?”她看著身前這個年歲估摸還沒有自己大的少年,實在想不出他能和穆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說?”
江流揚鞭策馬,耳畔風聲呼嘯而過,他仰面對月而笑,月光撒入他的眸底,更似星沉墜入凡塵,美得不似凡人。
“這天下是穆家從慕容家手里搶回來的,我自該讓它歸還于慕容家。”
慕容家......
穆家的天下確實是搶了慕容家,謀朝篡位得來的。
莫非眼前這人是慕容家的余孽?
不可能。
當日,祖皇帝為將皇權死死握在手中,將慕容家皇族二百六十余口人盡數誅殺殆盡,絕不會留下活口。
且那事少說也是在百年前的事了,如今這男子不過二十出頭,幾輩之前的紛爭與他何干?
“你不可能是慕容家的后輩,慕容家族滅已經逾百年,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