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因今日是顧舒然看診安胎的日子,用過早膳她早早兒便請辭離去。
告別之際,賀氏與晚青一路相送二人至門外,臨了賀氏在叮囑了顧舒然一切仔細后,又將舞舞交到了一旁,小聲嘀咕起來,“回去照顧舒然的時候一定要多上心。王府出了那樣的事兒大家心情本來就不好,加上舒然在孕中脾氣難免暴躁,她與你親近,你便是她半個妹妹,多擔待著點也就過去了。”
她與舞舞在角落竊竊私語時,晚青和顧舒然都看見了這一幕。
待送顧舒然上了轎,晚青才問賀氏,“娘跟舞舞說什么呢?”
賀氏:“能說什么?不過就是讓她回府后好生照顧著舒然,看顧好她這一胎。”
晚青疑惑道:“這樣的話為何還要將人拉到一旁去悄悄叮囑?原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話。”
賀氏:“昨日你不過問了舒然一句,她平白無故發了那樣大的脾氣,你不覺得這事兒蹊蹺?”
“是蹊蹺,也不盡信。可那又如何?畢竟她是咱們的親人,而且我總不至于真的相信是她把周氏退下懸崖的。我覺得再如何,二姐起碼不會做要人命的事兒。”
賀氏回身望著顧舒然所乘漸行漸遠的轎輦,語帶深意道:“人心隔肚皮,這世上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好人,也沒有惡始到終的惡人。有些時候我們連自己都不夠了解,又如何能篤定的說我們了解別人呢?人,都是會變得。”
“娘打算如何做?”
“昨日夜里,我喚舞舞來我房中,給他送了一串耳環。”賀氏淡然笑道:“那是紅碧璽做成的耳環,價值連城,如今放到首飾鋪里去,最少也是千兩的價格。但那玩意稀罕在看起來就和尋常的紅玉珠子沒什么區別,非但咱們這樣的行間入過手,才知道是不是好東西。”
那一對紅碧璽的耳飾晚青知道,是從前賀氏以八百兩紋銀的價錢從旁人手中買下來的。
那時候得了這東西大家都看個熱鬧,劉氏嘴欠,便說這平平無奇的東西哪里值這些錢?
晚青記得,當時是舒然先認出了這是好東西,還將紅碧璽的好處說得頭頭是道。
賀氏送了舞舞那樣貴價精致的首飾,舞舞并不知道它價值幾何,只瞧著好看自然會戴,畢竟哪有女子是不愛美的呢?
她只要戴了,顧舒然就一定能認出這是賀氏的東西。
賀氏好端端的給舞舞這么貴重的東西是什么原因?
再加上二人早上‘鬼鬼祟祟’的攀談,很難令顧舒然不亂想。
而她一旦亂想了,就會行多必失,露出馬腳來。
晚青道:“娘覺得即便二姐懷疑舞舞跟您說了什么,她便會對舞舞下手嗎?”
“你以為她不敢?”賀氏牽過晚青的手,附耳她道:“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殺人了。”
晚青心尖一顫,“娘此話何意?”
賀氏的聲音輕飄如鬼魅,“顧瀟盼并非是你所殺。她本有活命的機會。是舒然再次行兇,徹底要了她的命。”
晚青覺得小腿發軟,瑟瑟看向賀氏。
賀氏臉上卻始終掛著淡然的笑,“那日夜里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這么些年來要與劉氏和小玉氏相處,家中不遍布眼線,我也不能一直立在正式的位置上不可動搖。你是我的女兒,那日你做的那事是為了咱們家,你無錯,也無須自責。可舒然,卻只是為了她自己。不僅如此。”
她稍稍停頓片刻,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甚至懷疑,連她娘的死都與她脫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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