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距離其實還有些遠,一起亡命的45名蔚藍戰士,誰都沒敢停下腳步,就這樣握著刀,一直朝山口拼命奔跑著。
甚至他們顧不及回頭看上一眼。
因為在他們的身后,大尖群的追殺,也依然沒有停下來。沉重而迅猛的腳步轟隆隆震動著地面,鐵甲破風的呼嘯聲,仍在不斷地逼近。
只是,它們現在正一具接著一具,在奔跑前沖中,突然栽倒。被死鐵包裹的沉重軀體不斷摩擦沙石地面,然后重重撞向山壁。
這些聲音太悅耳了。
身后的畫面,在戰士們的腦海里,被想象出來。
整個兩山之間的畫面,也被想象著。
“媽的…快哭了。”因為受傷而有些腳步踉蹌的秦國文,突然偏頭大聲感慨了一句。
剛才那會兒,傷口崩裂,他自己在心里,其實已經做好了回頭赴死,做最后貢獻的準備……然后,突然槍聲傳來,熟悉的身影出現。
那一瞬間,是真的差點哭出來。
心里的感覺其實很難形容,大概,像是身后地獄在追你,正越追越近,無路可逃,而前方出現光,戰斗天使降臨。
秦國文這么想了一下,就一下,果斷放棄了這個比喻。
因為天使什么的,實在太瘆人了,放米拉小姐身上還可以,可是瘟雞那個賤人……他天使個鬼!
同時間,一起亡命奔跑的亞美尼亞隊員們,包括一部分1426的隊員們,他們沒有這種因為熟悉感帶來的尷尬和不適,也根本無法抑制此刻內心的情緒。
他們大聲宣泄式地笑著,無聲地哭著,一邊向著山口奔跑,一邊嘰里呱啦的大呼小叫。
“槍神!”
“廣場的哀歌?!”
“是!他是溫少尉!”
確定的喊聲里夾雜著喜悅、激動,甚至崇敬,因為對于他們來說,這些年關于溫少尉和他的那把廣場的哀歌,有太多故事和傳說了。
傳說不止于此,因為當一個故事涉及溫繼飛少尉,它往往會同時涉及另外幾個名字。
“上帝保佑!”
“溪流鋒銳來了!”
“青少校,吳恤中尉和鐵甲來了……”
盡管他們還沒出現。
“砰!”“砰!”“唰拉…咔!”擊發,擊發,彈夾落下又合上,山口稍高處,隊長小姐正單調地哼唱著廣場的哀歌。
一直習慣了持刀沖鋒,習慣了那種直接和壯闊,戰士們在這一刻,漸漸都有些恍惚,因為此時呈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場殺戮,或者說戰場收割……看起來是那么的平靜而麻木。
溫繼飛這個人,平時總是嬉皮笑臉,但是只要在戰場上端起廣場的哀歌,就會變得沒有表情,似乎也沒有情緒。
就算是上一次,姚悅站在他身后的時候也一樣。
突然,小聲的,“fu!……fu!”
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溫繼飛,作為老師的米拉隊長,這一刻心里郁悶尷尬極了。
溫繼飛也察覺了,心里當即有些哭笑不得,因為身邊這位,他的老師,那個曾經教會他用槍,告訴他槍手一旦持槍就不可以有情緒波動的人,好像真的在哭。
倆眼睛通紅,米拉努力的壓抑著,結果變成像小女孩那樣抽一下,抽一下的哽咽。
只不過因為節奏卡得實在很好,才沒有對射擊造成太大的影響。
“fu,砰!”
“fu,砰!”
“……”
沒辦法,第一次這樣使用源能槍械,第一次這樣肆意地殺戮大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強大的,米拉實在是太激動了。
曾經那個因為哥哥的犧牲,而主動選擇參軍,近乎哀求才走上戰場的小女孩,她是沒有希望的E級,然后,她用了很多年,成為了華系亞唯一目擊軍團,唯一被特許在前線使用熱武器的那個人……
可是就算那樣,服役將近十年,她依然沒有親手殺死過一具大尖。
也沒能像哥哥那樣,以異國戰士的身份,成為一名蔚藍華系亞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