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南下?”王董點頭,“這就無礙了,黎江水師強盛,少有水賊,公子南下當是平安,只是此地距離朔陰最近的口岸也有二十里,末將派遣一隊人馬護送公子,以求萬全。”
“那就多謝王將軍了。”
海鋒泉不再拒絕。
他倒不是畏懼那些流民,而是有了這一隊的騎兵護送,沿途再遭遇郭將軍旗下兵將,就不再需要反復拿出手令來解釋了。
他騎馬返回車隊,與海生來回報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一路行進,有了騎兵護送,車隊果然順利許多。
“反賊破城后大肆殺戮,也不知多少黎明百姓流離失所。”
拉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慘景之后,海生來嘆息。
先前過來,池錚沒看到流民,那是因為流民也不傻,知道往北地走那是自尋死路,是而都南下富庶之地。
過了朔陰縣城,官道兩旁拖家帶口,臉色饑黃的流民比比皆是,雖然男女老少各不同,卻都有一個相同點,那便是麻木。
護送在前的騎兵揮斥流民讓開,有動作慢的,便揮舞馬鞭鞭打,毫不憐憫。
看著幾乎不到盡頭的流民隊伍,池錚也很是震撼,生在新時代的他,何嘗看過這么多的饑民?這樣的穿著打扮,他只在當初抗戰老照片上見過,卻哪兒有真實所見來的驚撼。
“哎,如此之多的流民……”
海生來臉色難堪:“也不知朝廷會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很快就見到了。
可以搭船的口岸就在黎江岸邊的一處集鎮之上,這座集鎮重兵把守,并且封鎖了南下的通道。
像海生來這等富商,且還持有尚書手令的車隊,自然可以暢通無阻,但那些流民卻不再允許南下。
海鋒泉打探消息回來:“爹,聽說因為南下的流民過多,朝廷已下令在多地攔截流民南下,朔陰便是第一處。”
“知道了,泉兒,快去看看,我們的船到了口岸沒有?”
“是,爹,我這就去。”
堆集在集鎮官道前的流民人數怕是上萬了,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坐在地上,官兵沿著集鎮官道,以及荒廢的田地都布置了鑲嵌有刃、刺的拒馬,并設有弓箭手,誰敢擅自闖陣,立刻毫不留情射殺。
“爹,我們的船在口岸等了好幾天了。”
那邊的海鋒泉騎馬回來,神色興奮。
“好,好,立刻過去。”
這邊的騎兵估計已經和守候集鎮的副將稟報了,再加上海鋒泉手持尚書手令,無人敢阻,反而還派人趕開擋路的流民。
實則在口岸上,除了官兵的船只外,民用船只僅有一艘尖底船。
換做是普通的船只,哪兒敢停靠在這里,怕不是當即被官兵征用了,只因這艘船上掛“鐘”一字,乃是尚書的船,官兵自不敢侵擾。
池錚等車隊到了口岸,那邊集鎮的副將過來與海生來客氣,而他則拉開車簾看了眼那尖底船。
這尖底船高大如樓,上闊而首昂口開,恐怕搭乘七八百人也沒問題,也就這黎江寬闊水深,否則這樣的船只都不敢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