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下意識的就想否認這個說法,可就在這時,借著遠處飛船爆炸所產生的亮光,他發現,那被認定是自己女兒的小女孩正從眼前飄過,慘白的眼神,布滿寒霜冰冷黝黑的軀體,已然成了一具毫無生機的尸體。
恐懼從四面八方襲上心頭,抵抗不了,想要閉眼,想要調整視覺角度,可這些都不受他控制,只能被迫繼續看著,仿佛畫面將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不...
內心深處撕心裂肺的喊著,沒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輩子,因為在這里根本就沒有時間概念,齊白君發現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下一刻便置身于一個五光十色的通道,思緒如過山車一般上下起伏、左右穿插、直降、直升,依舊沒有時間概念,到最后眼前一暗失去知覺,再醒來時,已經來到了這片時空。
“睡不著?”
不知什么時候陳浩然來到身后,靜靜的一直等到齊白君那根煙抽完才走上前。
“不想睡”
讓開身子,兩人并肩站著。
“還沒想好?”
這實際上已經是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齊白君轉身看向營地,那原本應該白如羊脂的積雪在寒日的映照下散發出陣陣幽藍,營地內那些并未掩實的窗戶里總能逃出些許淡黃色明滅不定的光線。
“胖子,這一路一定走得很艱辛吧?你是怎么扛過來的?從四五十萬人到現在剩下的幾千號人,這不是天災,也不是地球末日,這是屠殺,慘無人道的屠殺。”
“我們自認為的反抗,在它們看來是多么可笑,隨便一個病毒就能讓我們自相殘殺,真正的敵人還沒有出現,人類已經四分五裂,可笑吧?”
“胖子,想活下去嗎?”
陳浩然靜靜的聽著,愕然之色溢于言表,砸吧著嘴嘿然一笑,“白君,你已經很久沒叫我胖子了。”
“是嗎?是不是因為你現在已經達不到胖子的標準了?”
齊白君咧嘴想笑,卻沒笑出來。
伸手將齊白君兜里的煙搜了出來,一人一根,各自點上,深吸一口,陳浩然有些落寞,“不瞞你說白君,當初要不是你不計前嫌保我留在隊伍里,我這條命早就沒了,這么些年我也沒說謝謝,是我實在沒臉說。”
“有些事我一直藏在心里,憋得久了,也傷著了。”
“申城大撤退,我爸在軍用運輸機上爭取到了兩個位置,一個他自己用了,另外一個沒給我也沒給我媽,給了一個他朝思暮想很久的一線女星。”
陳浩然捏著煙嘴的手指輕顫著,“我媽跪下了,讓他帶我走,我沒跪,狠狠踹了他一腳,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那么恨一個人。”
“可是現在我卻不恨他,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