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則是有幾個煎藥的爐子。
此時,柜臺前站著一道身穿白色衣裙的嬌小身影,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但是從背影看卻是婀娜有致,肩背挺直,脖頸修長,頭發在頭頂挽著一個小小的發髻,發髻上則插著一根鳳凰形狀的銀步搖。
雖然看不見面貌,但是從背影看應該是一個少女。
白須白發的郎中站在柜臺后面正對少女說道:“蕭姑娘,老朽說句不中聽的話,你莫怪啊。”
少女道:“薛大夫但說無妨,您是長輩,對我一個晚輩但有教誨,肯定也是金玉良言,哪有什么怪不怪的說法。”
薛大夫嘆口氣道:”那老朽就直言不諱了。蕭掌柜的病情,唉,實在是已經入了膏肓,藥石難醫啊。如今又昏迷不醒,每天就靠你這樣用藥吊著一口氣,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隨時都有可能……,你這樣下去真的沒有太大的必要啊。”
少女低頭不語。
薛大夫看她一眼,眼中的神情帶著憐惜,又說道:“雖說醫者父母心,佛家又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老朽還是想勸勸你。”
“從兩個月前蕭掌柜吐血昏迷之后,你家的酒樓也關了,生意也不做了,伙計們也遣散了,家里的積蓄恐怕也花完了吧,就為了給你爹治病。”
“雖說你爹生你養你,父母之恩是要報答,可是如今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不能為了你爹的病把自己的后半輩子也給耽誤了啊。你好歹也得給自己留點嫁妝啊,以后就是嫁了人,到了婆家,那底氣也能足一點。你爹要是知道你現在這般境地,每天吃不飽飯只為了省下錢給他看病,恐怕也會怪自己的。”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了,見的人也多了,可是如你這般孝順的卻沒幾個。別說是女子了,就算是男子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你這份上,反倒是狼心狗肺,娶了媳婦忘了爹娘的卻比比皆是。唉,人老了,話絮子也長,你莫嫌棄,只是不忍心看你一個小姑娘為了你爹把自己弄得這般可憐境地。”
說完,又忍不住說了句:“人總是要死的,活人總是要比死人重要的。”
少女抬起頭來,沉默了一瞬后說道:“您的話我都聽明白了,都是為了我好,我心中是感激您的。我爹的病,我心里也明白一些,知道他能好起來,甚至醒過來的可能性很渺茫。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能活著。最少我每次看著他的時候,聽著他的呼吸的時候,我還能告訴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爹,我還不是孤身一人。”
說到這里,少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繼續說道:“我爹若能醒過來,那自然最好。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去了,那我就將他葬了,這樣我也能告訴自己沒有愧對父母的養育之恩。至于我自己,余生還長,以后再打算也不遲。”
少女雖然語氣溫柔,但是聽的出來心意卻是很堅定的。
薛大夫長嘆一聲,眼中除了憐惜之情,更是多了一份欽佩,也不再多說,轉身開始抓藥。
片刻后,薛大夫抓好藥,放在了少女面前,道:“你一片孝心,這副藥老朽就不收錢了。這也不是什么值錢的藥,以后你只要來,老朽就給你藥,不用再給錢。只要蕭掌柜還活著一天,老朽就一天不收你的藥錢。畢竟說起來我跟你爹也是相識一場,他被人害成這個樣子,我也很不落忍。你這孩子又這么孝順,老朽少賺一點心里也好受一點。”
少女聞言卻搖搖頭道:“您的好意我很感激,不過這些日子您給我的藥都比給別人的便宜,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若是您以后不收錢,那我只能去別家藥鋪了。如今這城里的情形您也清楚,來的人越來越少,走的人越來越多,您這生意也受影響很大,我怎么能再讓你破費呢?”
說著,少女伸手將頭頂的鳳凰形狀的銀步搖取了下來,不舍的看了一眼,雙手遞給薛大夫,道:“我現在手上也沒有什么銀錢了,這個銀步搖是我娘當年留給我的,是我娘的嫁妝。還能值點錢,我先放在您這里充當藥錢。以后我有條件了再贖回來。若是一年之內我沒來贖,您就隨意發賣處置。”
說完輕輕將銀步搖放在了薛大夫面前,又給薛大夫鞠了一躬,不等他拒絕,拿起藥包就轉身匆匆向外走。
江旭站在后面聽了半天,頗有觸動,心情復雜,一時忘了自己擋在門口,正好與轉身往外走的少女碰了一個滿懷。
“哎呦!”
少女被撞,猝不及防之下身子急忙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