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舒想了下:“很像是《阿房宮賦》里,說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迤邐,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雖然有些過了,可裴氏與陸氏同為士族,我自然知道裴氏大抵有多少家底兒。而又有多少是被抄了的。那么裴郎君,你覺得我猜不猜得到,你投靠大魏多年的裴氏,現在是什么處境?”
陸懷舒說到最后已然不是自說自話,可是裴瑜的臉色已經已經成功的陰沉下來。
陸懷舒笑了笑:“北朝比不得南朝,真正珍貴的東西早被人帶到了南朝,北朝剩下的本就不足一二。裴氏原本的積攢都沒了,又是半途才逃到北朝去的。
“我陸氏的確需要這些東西,可是裴郎君,你們裴氏,難道就不缺嗎?”
陸懷舒最后一句話簡直誅心。
真說起來兩家的差距其實真不大。
這也是為什么陸懷舒敢告訴裴瑜,還有把握裴瑜不會說出去的原因。
“士族壽數還長著呢,我可不想豁出命去在戰場上拼殺,到了最后就因為缺了這些東西,白白給別人做嫁衣裳。”
陸懷舒嗤聲道:“難道裴郎君愿意嗎?”
裴瑜當然不可能愿意,所以裴瑜動搖了。
光線雖然不甚清晰,但是陸懷舒超常的觀察力已經注意到了。
她微微笑了下,很高興于能看見裴瑜心動:“茲事體大,我瞞不住郎君,可是郎君卻可以與我一起瞞住別人——平昌郡公身邊幾乎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粗人。裴郎君又和他們相處的時間甚長,想來瞞住不是問題?”
陸懷舒頓了頓,看裴瑜沒有反駁,自動理解為裴瑜同意了。
陸懷舒很滿意:“那就有勞裴郎君了。”
裴瑜閉了閉眼睛,突然冷聲道:“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陸懷舒原本已經走遠了,此刻訝然回頭,聲音也冷下來:“裴郎君這是想要出爾反爾?!”
“我何曾答應過你!”裴瑜拂袖。
“沒有答應我,那么裴郎君果真是想要為別人做嫁衣裳?”陸懷舒短促的笑了一聲。
“我將此事稟告陛下,陛下同樣會給我獎賞。”裴瑜皺眉:“而你要做的事情太危險了。”
陸懷舒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得到了一個這樣的回答。
她覺得好笑。
“你的意思是說,和我一起瞞著將這些書籍都昧下來,收益遠遠低于危險,所以你不愿意是嗎?”
裴瑜:“……”
裴瑜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他覺得危險,覺得不劃算,覺得利大于弊。
所以裴瑜不愿意和陸懷舒一起做這件事。
陸懷舒不認為裴瑜的想法有問題。做選擇之前當然要看這件事情會對自己產生什么樣的影響。所以裴瑜不想摻和,陸懷舒能理解。
可是顯然,裴瑜對于某些事情的認知沒有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