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素白的樣子只需一眼就會讓人覺得她和戰場半點不搭,她出身望族,也該讓人一輩子藏在高樓之上不染人間煙火。
雖然她一張口這份氣氛就沒了。
如果是這樣的人,那么就連裴瑜都覺得,她和別人不太相處的來是正常的。
而且裴瑜覺得其實陸懷舒看不上歸看不上,卻從來都待之以禮。
看不上的人多了,何況他們本來就和陸懷舒說不到一起去。就算同樣系出名門,陸懷舒該看不上的照樣還是看不上。
尋常極了。
人心隔肚皮,不掏出來誰也不知道誰的,陸懷舒起碼面上挑不出錯兒來,那她心里怎么想的誰管呢。
反正叫裴瑜來說,平昌郡公軍中的將士們大抵看不出來。
裴瑜更好奇的是陸懷舒看不上的人太多了。
而且她的看不上分人。
軍中的將士她看不上,但她清楚出身占了很大的成分,人家就是想和望族的郎君比也沒有比的,故此即便是私底下處不到一起出也從來不會在臉上露出鄙夷來,甚而她還會遷就幾分。
但越是望族,越是因為性子上的合不來亦或是她嫌棄人家人品有差,她反倒是會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不巧,陸懷舒第一次面圣的時候嘲諷蔡國公,話說了不少最后卻一口茶都沒喝的事情裴瑜注意到了。
蔡國公是舊主,就算是現在投靠了新主也不應當對舊主大肆嘲諷。影響不好,也會留下薄情寡義的名聲。
但陸懷舒像是沒有顧忌一樣。
那杯茶也是一樣的。
在軍中的處境更差,連那樣的茶也喝不到。但裴瑜看著陸懷舒喝粗茶照樣喝的很痛快。
顯然她是因為當時的處境才嫌棄的。
此做法有些類似孔圣人。
逃難的時候什么都能吃,臟了也不大介意。但被人奉為座上賓的時候就開始要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了。
她上次說起皇帝的時候一點該有的敬畏都沒有,真敬畏了也是對人不是對皇帝。
所以她直言太子以后很有可能坐不穩皇位。
這種心態其實不少有,但裴瑜更加在意的是陸懷舒比之尋常人要更明顯。陸氏這些年沒落的厲害,陸懷舒到底是在哪里養成的這幅樣子的?
這才是裴瑜關心的事情。
他和陸懷舒的情況有些類似,但裴瑜可不想陸懷舒那樣大膽。
“她祖父當年就是望蔡縣公。”裴瑜突然懶得和平昌郡公過多解釋了:“而且不僅僅是望蔡,相鄰不遠處的康樂縣公,原本也是人家家的封地。
“而我知道,不是因為她告訴我了,是因為我姓裴。我的祖輩正是被陸氏的人帶兵抄了家的。”
平昌郡公聽懂了,但聽懂了之后他更加的難以理解了:“她們家抄了你們家,那你怎么還能和她好好相處呢?”
話說完就想起來這兩個人其實有些不和,于是平昌郡公為難的再次找補:“那個,要不然的話,我把她叫過來給你賠罪?”小小聲的嘀咕:“就不要鬧到你死我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