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擔心我作為裴氏的宗子,即便是自己撐得下去,族中也不會同意的。”
這些都是陸懷舒所擔心的事情,此刻裴瑜說出來,卻叫陸懷舒更加沮喪了:“你既然都知道,為什么還要做出那樣的決定?”
作為夢境中的旁觀者的陸懷舒卻已經聽傻了。
這兩人什么意思?這說的怎么會是北伐之前的事情?
南朝?南朝早就滅亡了不是嗎,為什么他們還會提起來北伐?!
可是抬頭看一看,有些熟悉的環境陡然間映在眼底,電光火石間,陸懷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現在是在哪里:這是臺城的陸府。
現在說話的人,不是現在陸邑的女兒陸三娘,而是作為陸榆女兒、陸青妹妹的陸懷舒!
陸懷舒陡然間明白過去,豁然回頭仗著這是在夢境之中別人看不見她,她幾乎都要貼在裴瑜的臉上了。
這一看便看出了端倪。
面前的郎君和裴瑜極其相像,但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譬如這個人的左邊眉尾處有一枚小痣,很小且顏色也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裴瑜是沒有的。
這個人不是裴瑜,但他有確確實實是裴氏的宗子……
陸懷舒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這這,這人不是裴瑜,而是裴瑜與她早就說過的,曾經的那位裴氏的宗子,她記憶中湮滅的心上人!
陸懷舒意識到了,心跳快的像是擂鼓,她左看看右看看,激動又有些忐忑的眨巴眨巴眼睛,靜靜等著聽這兩個人還要說什么。
“不后悔?”可是長久的靜默之后,她只聽見少女隱藏著期盼卻竭力保持平靜的一句話。
“自然不會。”郎君笑了一下,低頭俯身注視著比自己低了一頭的娘子,面容璀璨。
陸懷舒在他突然靠近的一瞬間突然驚醒了,然后再也睡不著了。
陸懷舒睜著眼睛盯著自己頭頂上細細密密的斜紋帳子,睡意全無。
她幾乎已經猜到了出現在她夢境中的娘子和郎君到底是誰,以及那應該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但正是因此,才叫陸懷舒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最開始的時候,陸懷舒覺得那應該是裴瑜。可是裴瑜和她不會那么早之前就認得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并不是裴瑜,而是裴瑜口中的那位“裴氏宗子”。
可是那位宗子的面容卻又和裴瑜極其相像。
一如陸懷舒自己,也和當年一模一樣。
若是如此,那為什么別人卻又偏偏認不得呢?
裴氏還有老仆在,那些老仆怎么會認不得自己家宗子的樣貌?
不過才過去了三十年,即便是記性不好,也斷然不會連自己家主子的音容笑貌都不記得了。
有問題,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那么會不會是因為陸懷舒沒有那個人的印象,所以才會在腦海中下意識的將裴氏宗子的臉幻化成裴瑜的臉?陸懷舒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