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高恒問話也只是緊皺眉頭看了他一眼,在高恒看過來的時候微微搖頭,使眼色叫他不要說話。
高恒一頭的霧水,但好歹還能看得出來現在陸懷舒的心情很是不好,又看著裴瑜像是知道什么的樣子,干脆閉了嘴。
“叛軍在沁水外二十里出安營扎寨,趁著我軍渡河,大軍后撤。”
陸懷舒的臉色聽完了也一點都沒有好起來,反倒是一旁的其余將領聽完之后臉色什么樣的都有。
“大軍后撤?”
有人悚然一驚:“莫不是想等著我們渡河渡到一半了在突然發動吧?”
在場的老將里有一兩個是和張宏同時期的,自忖了解張宏的手腕,聽聞探子的話之后有些擔心。
尤其是自己家的軍隊已經開始渡河,短時間退不回來之后。
帳中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陸懷舒高坐在主位上,突然冷笑一聲:“傳令下去,全軍加速渡河。”
話音一落,滿堂嘩然。
“不退回來,怎么反倒是要加速了?!”一員老將拍案而起,怒氣滿溢:“江上動手難,轉頭更難!若是真吃了敗仗,你擔得起嗎!”
陸懷舒一雙眼睛滿是冰霜,冰霜里藏著鋒芒:“我是主帥,用不得你來指手畫腳!傳令,各部如有懈怠,定斬不饒!”
十七歲的娘子身上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威嚴,鎮的人瞬間忘記了她的年紀和閱歷。
她不像是個才十七歲的娘子。
傳令官震了一下,趕在陸懷舒的眼睛掃過來之前,急忙應了一聲“是”,疾步退出去了。
等到大軍開拔的聲音在帳外忙忙碌碌的想起,帳中的氛圍也沒有緩過來。
“將軍既然說了,必然是自有打算,諸位與其現在和將軍對峙,倒不如各自管好自己的事,一面貽誤了軍機,真吃了敗仗,便不是將軍的事了。”裴瑜一面勸一面威脅,順利將幾個人都送走了,才有心思轉過來看陸懷舒。
陸懷舒的狀態不太好。
裴瑜一點形象也沒有的蹲在陸懷舒的面前,手覆上她的膝頭:“懷舒。”
他輕輕的喚了一聲。
陸懷舒抬頭,眉眼間有些茫然。
“張宏自尋死路,你卻不會為了他多想些什么。”
陸懷舒低頭看著自己面前微微笑著的裴瑜,半晌才低低的說了一句:“我知道。”
“世間愚者多矣,但沁水和淝水到底不同,此后你面對的,也不是一樣的事情。
“張宏叛亂本身就是成不了的,有此軍功陛下也不會覺得你功高震主。懷舒你今年只有十七歲,頂多只是少年成名的將軍罷了。”
裴瑜溫熱的手指觸上陸懷舒微涼的面容,一句句溫和安慰:“即便是你勝了,也和淝水是不一樣的。莫擔心。”
裴瑜很清楚陸懷舒到底是在擔心什么。
“你若是真的擔心,我們和陛下說,不在打了好不好?”
陸懷舒已經下了命令,不說陣前換將乃是大忌,即便簡明帝同意了,裴瑜也有信心陸懷舒絕不會倒在這個地方。
“不用。”陸懷舒閉了閉眼睛,將頭靠在裴瑜的手上,聲音低沉沉的:“我只是一時陷進去了沒想清楚,過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