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一等,只怕病了傷了不僅不能去木板車上修養,恐怕還要接著做苦力。
誰讓做了俘虜的他們是死是活都不要緊呢。
她趁著昨天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婦人還沒有醒,低頭仔細看能不能從她身上獲得更多的關于自己的信息。
很不幸,除了她原本的家底兒應該還算不錯,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沒多長時間,婦人也被吵醒了。
“三娘?”婦人迷蒙著眼睛,看見木板車上抿著唇冷靜淡然看著她的年輕的娘子。
看清睜著眼睛的年輕娘子之后,婦人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可是陸懷舒還是昨天那樣的冷淡:“你是誰?”
這人昨天才說了是她的阿娘,陸懷舒又不是記性不好,她沒忘,她是故意的。
婦人卻不知道陸懷舒是故意的。她只當是陸懷舒還病著。
因為之前撞到了腦袋,所以有些頭痛以至于現在不認得母親了。
“我是阿娘啊。”婦人很耐心也很溫柔的再次說了一遍:“三娘不記得阿娘了嗎?”
陸懷舒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不會傻到直接說自己不是這婦人的女兒來給自己找麻煩,但是也同樣不想和她扮演親密的母女。
因此,如果這婦人辨認出來了她不是她的女兒,陸懷舒不會隱瞞。
但是如果沒有,陸懷舒則會借用她女兒的身份為她帶來更多的榮耀。
至于其他的,陸懷舒并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牽扯。
至于尋常人家的母慈女孝之類的……陸懷舒覺得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要。
陸懷舒表達出了自己的冷漠,但顯然,夫人不認為那是冷漠,她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兒。
“別擔心,已經快要到長安了,等到了長安,這樣的日子就到頭了。”
婦人趁著現在天還沒有全亮,不需要趕路,坐在木板車的邊緣摸了摸女兒如同雞窩一般的頭發:“我們雖是俘虜,卻并非奴籍。等到了長安,會比現在的日子好過許多。”
路上怕他們跑了,所以才要捆起來。但是他們其實本身是官宦,不是奴籍,不會被丟去誰家里做奴隸。
更何況,“大魏的皇帝不會太過于忽視我們陸家人的。”
婦人含著笑,還沒有對未來太過于失去信心。
陸懷舒的瞳仁不可抑止的收縮了一下。
陸家……
不用她問出口婦人就已經解答了:“天下名門陸家在其中也是為首的,遑論自前朝南渡之后南遷的士族才是正統,大魏的皇帝再怎么樣,也會善待我們的。”
即便不得重用,即便是泯然眾人矣,但不會有殺身之禍。
陸懷舒沒有說話。
南梁的那位皇帝當初雖然逼死了她,但是說到底陸家沒有造反,在士族中間的名聲又太高,皇帝即便不想再用陸氏也至多是抱著一種養廢了的心態,不在將陸氏放到任何有實權能做事的位置上去。
說白了,就是當成了個吉祥物一樣供起來。
尤其是當天下名門是江南名門為正統、且江南的名門中又以陸氏為首的情況之下。
皇帝不想給自己多找事。
如今婦人也正是抱著這樣一種心態,覺得魏帝無論如何總不會將他們都斬殺了。為不為官,那是活下來之后才要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