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尚之信在這里款款而談,馮錫范也是大為心驚。
因為這個貝勒爺說得頭頭是道,而且當真是以全局為本,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可以說只要依此而行,返清成功的把握至少有六七成。
這當然不是尚之信一人的戰略,很大一部分是葛爾丹,桑潔,還有陳柯路上說給他聽的。陳柯到底是過來人,又看過很多的史料和戰略分析,對局勢的把握自然比當世之人高明許多。
當然,讓羅剎國占據白山黑水,這本不是陳柯愿意看到的。只是很多時候,復國和賣國都在戰略之間徘徊。遠東早晚要被滿清弄丟,不如拿來先換回漢地十八省。
這個時候,局勢已經開始脫離沐王府,向著尚之信這一方靠攏了。畢竟返清大業,還是以實力為根本,沐王府現在只是一個武林門派,和平南王這樣的大軍閥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馮錫范來回走了幾步,在微弱的燭光中身影晃動。
最后,馮錫范說道:“你們現在是要去見耿精忠對吧?起兵返清的事情,還不知成敗如何,只是現在福建遷界禁海,讓我臺塆物資匱乏。耿精忠當年占據我延平王城池,我暫時以大局為重,不和你們計較。但沿海的市地,是否能夠先行開放?”
原來清庭為了對付鄭氏,一直在遷界禁海,臺塆物價飛漲,特別是布價。
好在陳近南讓天地會的人賄賂了福建沿海的官差,走私貨品,這才穩定了物價。但這樣一來,也讓陳近南又立功被重用,馮錫范一直很是憂心。
如果能夠開海通市,他和鄭克爽自然是又能夠凌駕于陳近南之上。臺塆和內陸不同,可以偏安一隅,陳柯在一邊也聽得仔細,心里也是忍不住傷感。
說到最后,這些人還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爭權奪利,根本沒有多少大局觀。
尚之信聽了這話,馬上一口答應,說道:“在下一定能夠說服耿王爺,讓他開海通市,讓耿鄭兩家重修舊好!并且廣冬,也能夠與臺塆互通貿易,大家都是漢人,這些事情都好商量。”
但是尚之信話音剛落,周圍突然冒起了無數的火把!
眾人都是一驚,卻見大批的官兵由遠而近,一排排的鳥槍手更是將客棧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馮錫范一時也是臉色劇變,喝道:“尚之信,你果然深藏不露。老夫上了你的當了!”
說著一劍駕在了他的脖子上。
尚之信卻說道:“馮英雄,請不要誤會!在下這次微服出府,怎么可能攜帶官兵?快快將這些英雄救起,不然就來不及了。”
但馮錫范哪里肯聽,只想將他扣為人質。
這時,那些官兵中已經走出來一個戴紅頂子的大漢,笑著說道:“馮將軍,不要錯怪尚貝勒,他的確沒有帶官兵出來,這些官兵是本督帶來的。而且遷界禁海的事情,也不是耿王爺辦的,是本督的主意!”
陳柯原本看到局勢慢慢倒向尚之信這一邊,心中稍定,卻是沒有料到突然會出現這么多官兵!
而且這個武官走起路來,落地沉穩,抬腳輕盈,說話之間中氣十足,竟然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高手。陳柯正在猜測間,卻見沐王府的人咬牙切齒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施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