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于成龍卻依然毫不畏懼,只說道:“施將軍,您之前自己說過,為了社稷蒼生,為了家國一統,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老朽認為所言甚是!施將軍既然有此胸懷,何不放下私仇,稟公忘己,上本請皇上下旨招撫鄭氏?日后將軍與鄭氏同朝為臣,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在場的官員都緊張的望著施瑯,以為他要動手打于成龍。
于成龍這個瘦小老頭,身子虛弱,臉上更有菜色,以施瑯的身手怕是一掌就能打死他十條命!但是這位布政使卻是絲毫不畏,而且言真意切,讓施瑯竟然慢慢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和他對視。
終于,施瑯說道:“如果臺塆鄭氏不愿歸順呢?壞了朝庭平臺大事,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于成龍平靜地應道:“老朽擔當!老朽說過,平臺和遷界禁海沒有任何關聯,展界開海也能平臺。如若臺塆不能光復,老朽愿以身家性命,向朝庭和施將軍謝罪。”
說完之后,于成龍除下了自己的頂戴,恭敬的放到了施瑯旁邊的茶幾上,然后向著耿精忠等人拱手拜了一拜,之后出了議事殿,揚長而去。
坐在施瑯旁邊的一位武官忍不住叫了一聲:“于大人!”但也叫他不住,那些護衛更沒人敢去攔于成龍。
就連陳柯此時,心里都是一陣悸動。
“平臺是小,禁海事大!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禁海乃是亡國之舉,唯獨這個施瑯一意孤行,就是為了找鄭氏報私仇?與其說中華亡于滿清,倒不如說亡于禁海。”
雖然陳柯和這位于成龍不是一路人,但于成龍提議招撫臺塆,開界展海,而不是剿滅鄭氏,卻是非常合乎陳柯的理念,也順應天意。
當然,這絕對順應不了施瑯的意。
施瑯一下坐回到位子上,用手按著于成龍的頂戴,臉上的憤怒怎么樣的遮掩不住。
而另外那員武官明顯和于成龍關系不淺,怒哼了一聲,坐回到了施瑯的旁邊。
耿精忠似乎也不想在這里和施瑯鬧得太生分了,于是笑道:“老施啊,別和這個于老頭一般計較。他這個人,脾氣又臭又硬,當初連康親王都被他頂得一愣一愣的,何況是你我這些人呢?至于禁海的事情,也并不是由我們做臣下的可以定奪,最終還是要請皇上明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施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說道:“王爺說得是,末將自當從命。”
于成龍不辭而別,讓議事殿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尚之信見狀,馬上與耿精忠寒暄了一下,便說了這次準備微服拜會靖南王府,結果半途之上遭遇了擄劫的“江湖趣事”。
這一插科打諢,氣氛總算是輕松了下來。
但是尚之信沒有明說是施瑯所為,卻讓坐在一邊的施瑯,臉上又是紅一陣白一陣。周圍的大小官員望著他,臉上都流露出興災樂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