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坐在床榻上的易鋒,慢慢的伸出手。
周圍一片昏暗,沒有燃燈,窗外是金烏下沉的黃昏,夜幕慢慢的壓下,遠處河道上,兩側持燈的金童玉女,猶如兩隊長蛇,河面上張燈結彩的商船,在緩緩的移動中,展現著非同尋常的氣派。
易鋒的口中,念念有詞,誰也不知道他在念些什么。
卻有神秘的血光,一閃而過,遁入不可知的虛空。
主艙之中,粱上寶帳婆娑,艙中的四角,放置著四根精美的玉柱,柱上點燃的是五百年凝脂而成的龍須燭。雖然只有四根火燭,燭光卻溢滿了整個大艙。
麟文寶席上,慵懶的女子忽的顫了一顫,猶如血液都在沸騰,輕輕的發出了一聲低哼。
在她身邊,跪稟的少女抬起頭來:“母親?”
那女子閉目沉思,過了一會,便道:“沒什么。”
五艘船繼續逆流而上,往屏山方向而去。客棧里的少年,繼續閉目沉思,對外界不聞不問,只是專心于體內玄丹的修煉。
“玄丹”作為整個玄海境的最后一階,某種程度上,也是最重要的一階,前面兩階在本質上,都是為了給它做鋪墊。而對于每一個人來說,玄丹的不同,也意味著今后在武道又或者是術法上的區別。
易鋒的體內,第一層的玄丹,緩緩的轉動著,眉心祖竅內的東荒雷神之氣繼續汲取而來,高密度地壓縮著。
考慮到東荒雷神之氣的此界天地玄氣的不同,在經過這些日子的前思后想之后,易鋒早就已經決定,要打造一個,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玄丹。
在他根骨和體罡的約束下,玄丹不是像其他人一般,慢慢的凝成實體,而是越轉越快,如同不停歇的渦流,再后來,它便像是一顆恒定的星球,外面是一層晶瑩的薄膜,內層是繼續旋轉的雷光。
他修煉到了玄丹的第二階,然而,其他人是將初階的玄丹凝成實體,再疊加上第二層,就像是蓋房子一般,一步一步的擴大。他卻是以第二層為星核,讓更多的天雷之氣,在第一層里繼續流動,一如星球。
第二層練成,他慢慢的張開眼睛。此刻,天色已暗,外頭一片漆黑。
他的目光隱隱有雷光隱現,虛室生電,看向榻前跪拜的女子。
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是何時到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她在這里,到底等了多久。她那修長的體態,跪拜在地,虔誠得猶如跪拜神靈,連動也不敢動上一下。
她竟然就是,傍晚時在河道上路過的那五艘商船的主人……那麟文寶席上孔雀長裳的女子。
如果有其他人在這里,看到她此刻五體投地,猶如女奴一般的姿勢,必定會大吃一驚,只因為,她就是幻音閣的閣主,富疆上富可敵國的幻瓔夫人。以她的身份,以她的財富,竟然要像女奴般,對著榻上一個、看上去這般平凡的少年跪拜,這是誰也無法想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