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聽的發怔,愣愣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
當年診斷出雙胎,還可能是龍鳳胎,相比較兒子,更期待有個女兒。
的確是很期待的,她會撫著肚子,會柔聲看著說著話,會期待著快快到來,以后就是她的寶貝。
事實上對于自己唯一的女兒,她的確是親近寵愛,恨不得將心肝都掏出來。
就是太疼愛了,當之珍寶,在知道不是自己的親兒如五雷轟頂。
可這是自己從小看到大,從一小團到漂漂亮亮,自己一手教養出來的阿玉啊。
她怎么能舍棄,可如今,可如今那懷胎九月,日夜所期所盼,不是對她的阿玉,是對茗薇……
這樣撕裂般的認知與感觸,好像是在認回親女兒的兩年后的今天才真切的由腦到心。
那她又做了什么?
陳氏眼前陣陣發黑,身子搖晃,直挺挺朝后倒去。
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擋住,這后腦勺碰地,怕是性命都要出了危險。
“先不說塵緣了斷,對我性修行有益。”唐安目光淡淡的看去,映著眾人的面孔,又似視他們為無物。
出塵淡然,猶如明月高照,雖是溫和,卻也淡涼如水,多情卻似無情。
“利益為重,推卸責任,并無愛女之心。”
唐安目光看向眼中淚光閃爍,滿含不舍悔恨與痛心的崇安候。
在他臉皮一抽搐,通透似鏡的眼光落向歪在侍女似在昏厥和強撐著中徘徊,臉色臘白的陳氏。
“偏聽偏信,你一腔愛女之心不假,卻是對譚茗玉的。
對譚茗薇沒了多年朝夕相對的見證長大,她怎能是滿門清貴中出嫁的自己的女兒,說到底不過是嫌棄。
你若真的從始至終都是堅定的疼愛自己所認的真正女兒譚茗玉便罷了。
又在真女兒今時不同往日,不能釋懷,說到底也不過是權勢惑人。”
清透如月的眸色看去,所有人都是身形僵住,埋下頭不敢對上。
譚煥杰都不必說了。
譚煥英雙目出神,他想到往日他對真妹妹很少接觸,畢竟已經娶妻,有自己朝中的事。
但最疼愛的妹妹不安,他總是會在對她疼愛光切之時,親妹妹順帶想起。
好像他沒有作不利于親妹妹的事或話,但同時也沒有什么付出過。
所以對他既無愛也無恨?
他的親妹妹……
如同陳氏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譚煥英也是在審視自己的心理。
他是知道錯了,是知道自己所做不妥、不該……
還是因為親妹妹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滿大乾朝的國師,是受萬民景仰的,更是自己妹妹。
他在這自豪,在這忍不住想要仰望靠近時,才知道自己錯了?
世子妃畏怯的低下頭。
她想起了昔日婆婆一心維護自小養大的女兒,自己就多去巴結,而對于這真正的小姑子,也都是面上情。
就如同現在對以前有些討好的譚茗玉一樣,挑不出錯,又隨處可感受到對其的輕慢和敷衍。
“祖母上了年紀,只用頤養天年,自己膝下長大又機靈乖巧的孫子孫女太多。
外來的鄉下真孫女只要被養在府中,不淪落在外就可以了,用不著多費老人家的心。”
唐安目光落到老夫人身上。
老夫子臉上的一條條褶子緊皺起來,隨即她放松開,一雙老眼也就暗淡無色。
“說到這里,也不是我有怨。
于你們而言,譚茗玉在譚家一十五年,你們付出的感情豈可一夕之間就收回來。
以前的譚茗薇在乎,如今與我不過眼云煙。”
唐安不疾不徐道:“我也只有和你們一樣的態度。
因為我是譚家后人,你們只要確保我回到譚家,以后再找個親事交托出去,就不辜負了這一場親緣,其他的,你們覺得并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