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里。
破舊的頂棚上,日光透過大大小小的破洞照射進來,斑駁地落在謝言歌清秀干凈的臉上。
整個帳篷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隨處可見各種陳舊的臟污。
不過再怎么簡陋,這還是礦場的“管事府”,也是整個礦場能夠找到的最體面的能用來待客的地方了。
謝言歌和杜管事相對而坐,陸星洲則是安靜地站在謝言歌身后。
“好了,現在能說說,有什么事要我做主?”謝言歌盡量放輕語氣。
她看得出來,這個領事應該不是那種欺上瞞下的貪官污吏,否則也不可能如此矮小,四肢纖細卻腹部鼓脹。
這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表現。
要是貪官污吏那一掛的,肯定整個人都面色紅潤無比健康,絕對不會是這種模樣。
杜宇本就一肚子的委屈,現在領主大人一問,自然什么都說了:“這種情況已經有快二十年了,自從礦場的礦石越來越少之后……”
“我們礦場出產的礦越來越少,能夠供養的起的工人也就越來越少。一些游手好閑、挖不出礦或者是挖的比較少的工人,就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什么礦工委員會,說是有領主府的批文,要維護礦工們的利益……”
“可是他們說的好聽!說什么委員會,還維護礦工的利益,他們只不過是打著這樣的口號,到頭來卻是威脅那些真正冒著生命危險挖礦的人,讓他們交出自己挖的礦石作為保護費!”
中年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激烈:“如果不交出來,他們就到處破壞礦場的基礎設施,要不然就是毆打工人,他們根本就是為了他們自己!”
陸星洲立在一旁,心下了然。
看來實際情況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謝言歌也聽懂了。
說白了,就是有人想不勞而獲。
這種事不管在哪里都有,而且就像是粘在腳底的口香糖,又粘又惡心,很難清除。
她問杜管事:“他們說有領主府的批文,你們沒有質疑?沒有去領主府問過?而且他們毆打恐嚇你們,你們就沒有聯系……”
謝言歌突然住了口,她覺得自己……越說越覺得底氣不足。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在地球的華夏,在這里談法治和秩序是沒用的。
阿加爾星的人民連吃飽肚子都成問題,貴族和平民之間又有著如此巨大的階級隔閡。
就說自己領主府,在自己穿來之前,整個府里主事的也就只有一個陳叔,還要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哪有空管這些事?
即便是有心想管,就領主府那樣的幼兒園戰力,只怕也管不了吧。
杜宇也算是半個管理者,能夠理解領主府的難處。
他知道這些事說出來不太好,他只能接話:“我們……我們不敢去……”
畢竟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其實是去過了,但是毫無作用吧?謝言歌這樣猜測。
“好了,沒關系的,我這不是來了嗎?”
謝言歌站起身,上半身俯下來,伸出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帶我去礦場看看吧。”
看來礦場的問題很復雜,大概不會像之前自己發現吉藤草那么幸運了。
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從礦場本身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