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歌走在后面,雙手抱著胸,頭微微低垂著,這是她思考問題時候的姿勢。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謝思雨的確不像是個多有心機的人,處處透著嬌生慣養的公主做派,整個人也是開朗外向的畫風。
加入她剛才最后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那到底有什么“一定要留下的理由”,才會讓她——
謝思雨,一個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星際小公主,到底是什么事,讓她不遠萬里,孤身一人,來到這個貧窮偏遠的星球?
至少絕對不是為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
謝思雨走得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謝言歌拿出光腦,吩咐陳叔他們好好看著她。
倒不是怕她跑了,雖然她也跑不到什么地方,但至少她現在還在阿加爾星,絕對不能怠慢。
“小星星?”謝言歌放下光腦,回頭叫了一聲。
少年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垂著頭靜靜地站在謝言歌身側。
謝言歌抬起頭,阿加爾星的夜空沒有星星,也沒有吹拂面龐的微風,她問少年人:“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也不想告訴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星洲覺得,這一瞬間的謝言歌,有一種十足十的落寞。
他沒有回答。
他并不屬于這個星球,如果不是因為意外,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也不會遇見這些人,更不會當什么“保鏢”。
他的身份是一種榮耀,也意味著一種危險。
他不能告訴她。
謝言歌等了一會兒,等到的果然是和黑夜一樣的沉默。
她的脖子有點酸了,緩緩轉動脖頸回到正常的角度,輕笑了一聲:“是嗎?你也有什么不得不留下來的原因?明明是離我最近的人,為什么突然覺得……好遠。”
“啊……我在矯情個什么東西……”謝言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仿佛剛才那種脆弱和糾結只是陸星洲的錯覺,“走吧,很晚了。”
“嗯。”陸星洲在后面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謝言歌有沒有聽見。
……
深夜,陸星洲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他現在的地位雖然是和領主府的護衛差不多,但頂著“領主保鏢”這個頭銜,又讓他比別人的地位高上一點點。
他休息的房間被安排在謝言歌臥室的隔壁,是領主府里用來招待客人的客臥。
獨門獨戶,還帶個有仿真綠植的小陽臺,環境很好。
陸星洲洗漱完畢,坐在床頭。
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披著,銀白色發絲的尾部還垂著水滴。
少年人的身形還不算完全張開,骨骼比陸星洲自己的身體小且輕,全身只有一層薄薄的肌肉。
好在這兩天跟著謝言歌,她有意無意給人補充營養,現在已經比前幾天剛剛見面的時候好很多了。
年輕的身體總是擁有蓬勃向上的朝氣,加上半獸人本身就擁有原始獸類的血統,陸星洲這幾天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叫做“少年感”的東西。
他原來的身體已經在戰爭中湮滅,想重新找回來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適應這具新的身體。
陸星洲在靠近床頭里面的柜子里翻了翻,很快就翻到了一個家庭備用藥箱。
他拿出消毒用的人造棉球以及密封的手術刀,還有小繃帶這些,整齊地排在床上。
人造棉球上有醫用消毒液,直接可以外用。
少年人把頭低垂著,露出有些脆弱的后頸,簡單消過毒后,他拆開那把手術刀。
下一秒,一個利落的口子出現在陸星洲的后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