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映著緋色花枝,映著雪,卻似乎整個天地都不在他眼中,自然也不在心中。
如同自己第一次在鏡池里,窺見的那個尊貴又孤寂的少年。
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漫上來,幾乎讓樓御辰動了惻隱之心,但他仍是理智的、堅決地點了點頭。
“無人逼迫你。”
確是沒人逼迫他,是他自愿與星盤做出交換,雪無也反復向他確認過。只是大概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星盤剝奪的,是他的記憶。
星漓一怔。
竟是他自己自愿么......
旋即又笑:“可是我后悔了。”
他又躍上墻頭,語調恢復了平日的懶散,“黎明沼的事,我不會就此罷休。”
樓御辰看著星漓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久久沒有動。
他忽然想起雪無曾說過,無論他們如何做,星漓最終都會心甘情愿成為棋子。
他轉過身,端起那杯浸了花瓣的酒,一飲而盡。
若不是怕日后錦月會難過,他可不會同星漓說這么多,處處提醒他。
言盡于此,日后的事,便不是他能管的。
腦海里忽然響起阿念的聲音,“主人,暮翎之急匆匆趕過來,想與你對話。”
樓御辰點頭,花樹便漫出一陣紅光,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紅色光幕,暮翎之的臉出現在光幕里。
“君上。”暮翎之的面色很嚴峻,“無極深淵的封印,破了。”
樓御辰神色不變,“無礙,雪無如何說?”
封印總歸會破,時間早晚罷了。
“大祭司只說,他自有辦法。”
“既如此,你便不用再管。”
雪無向來運籌帷幄,連他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既然他說有辦法,那便不用他們來插手。
樓御辰頓了頓,又道:“魔界近來如何?”
他不在,只怕有些人會蠢蠢欲動。
暮翎之面色微沉,“有幾個家族近來很不安分,被我以武力暫時鎮住。”
一群見風使舵的家伙,若是君上在,哪容得他們放肆。
“我不在,你便代表我。”樓御辰語氣冷冽:“必要的時候,可殺一儆百。”
山河之戰后他陷入沉睡八千多年,醒來后又一直忙于別的事情,甚少管魔界的事。
好日子過久了,只怕那幾個世家大族的掌權者,已忘了誰才是魔界真正的主人。
阿念湊過來,摸著懷中小兔子的耳朵,笑嘻嘻道:“主人安心在紅塵域陪月姐姐,我會同暮翎之一起為你守好魔界的。”
暮翎之想起九千年來,每逢發生動亂,阿念一言不合便殺人的樣子,笑道:“有你在,自然無人敢明目張膽的亂來。你可知魔族的人現在稱你為什么?”
不等阿念回答,他便接著說:“地獄女修羅。”又不住搖頭,“你這樣,可是嫁不出去的。”
阿念瞪他一眼。
“暮翎之,我看你是想和我比試比試。”
樓御辰眼里露出一點笑意,半開玩笑道:“依我看,若是阿念日后嫁不出去,多半是翎之你咒的。到那時,你可得對她負責。”
暮翎之忙攤了攤手,“君上,這玩笑可開不得,我真怕這丫頭一言不合對我出手。”
阿念一腳踩在暮翎之腳上,看到他整張臉都疼得皺了起來,嫌棄道:“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不愿娶我,我也不會委曲求全嫁給他暮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