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不信天命姻緣,又為何怕我剪?”
晏華庭盯著灼華手里的桃枝,其上紅綢被風吹著,一下又一下地舞動。
往事一下子漫上心頭,讓他心中發堵,看向灼華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憤然。
“堂堂浮華島上神,司掌天命姻緣,連自己的姻緣都定不了,又如何叫別人信你?”
灼華一怔。
他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晏華庭手中長劍已被收了回去,他望著那株桃枝,目光近乎虔誠。
“你將它給我,我保證再不來煩你。”
灼華搖了搖頭。
“離了我的元力,這株桃枝會即刻變為飛灰。”
晏華庭只以為灼華在騙他,正欲開口說些什么,忽然感覺識海里的契約一陣發燙。
他頃刻間變了神色。
“小錦月有危險。”
——
錦月乘著驚鴻來到天戈池第一重。
這里依舊荒涼,古舊的戰旗被埋在土里,只露出破爛的一角。
驚鴻仿佛知曉她的心意,化作一把琴浮在半空。
“九千年來,每逢血月降臨,我都會斬出一劍讓他們重歸塵土,卻始終不能讓他們安息。如今吾主歸來,定能將他們全部渡化。”
錦月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微微一笑,“還是你最懂我。”
她來此,便是想將這里的亡靈全部渡入輪回。
若不是山河之戰,想必他們還好好地活在這世間,而不是在這荒涼破敗的戰場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當年死亡之景。
她有愧。
身為山河圖的守護者,卻未能守護好這片河山。
錦月將契約觸發時得到的元力盡數調動,撥動琴弦。
琴聲響起,以她為中心,一圈圈漣漪擴大開來,緩緩蔓延至整個第一重。
變故突生。
一朵又一朵黑色蓮花憑空出現,將陣法的光芒全都壓下去。
那個錦月曾見過的黑袍人,踏風而來,一腳踩下,陣法出現數道裂痕。
由于受到反噬,錦月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嘴角溢出了血。
她如今實力不比從前,強行使用驚鴻渡化亡魂本就勉強,又被打斷,受到的反噬更重。
錦月也不去管嘴角的血,抬眼看著那個似乎與周身黑暗融為一體的人。
“你三番兩次害我,究竟為何?”
黑袍人手中捏著一朵黑色蓮花,輕輕轉著。
“這個問題,你可得去問問你的好兄長,不過我想他也不會告訴你。”
一聲沙啞難聽的笑,從黑袍人嘴里溢出,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畢竟天衡帝君,可是天下第一的好兄長。”
他將黑色蓮花隨手一扔,蓮花落地便化成一道黑色火焰,在法陣上蔓延開來。
法陣再次受損,錦月的嘴角又溢出些血。
她飛快地雙手結印。
“驚鴻,弦殺。”
黑袍人屈指一彈,便輕易定住錦月的動作。
“別白費力氣了,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今日不想殺你。”
“既不想殺我,你今日來,又是為何?”
黑袍人伸手朝下一指,“為他們。”
伸出長袍的手骨節分明,與他蒼老難聽的聲音極為不符。
黑袍人抬頭看著錦月,面目依舊看不清晰,如同蒙了一層黑霧。
“你渡他們入輪回,誰來渡我?”